客栈里人来人往,又是洛阳这样的前朝都城,繁华自不必说,平民百姓私自处理人命,被旁人知晓后是要送进府衙的。
陆琏昨夜涉设计的时候,君琂就不赞成,卫长宁聪明地察觉后,拉着她出外面转了一圈。杀手不认识君琂,认识卫长宁眉梢那颗朱砂,无论她怎么改装,朱砂都会存在的,这样就永远甩不掉他们。
昨夜在夜市上见到卫长宁,势必要尾随入客栈,从旁人那里打听到客房的门号,半夜摸进去杀人。只是那个时候陆琏又要了一间屋子,自己睡在了卫长宁的房间。
卫长宁一夜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会长安城的事,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摸到自己的衣裳换上,又凭着记忆往外面走去。
她记忆力好,昨夜君琂带着她走了一遍,她就默默记下步数,应证昨晚她的话,不会给旁人带来麻烦。
陆琏在外间与君琂禀报昨晚的事,“都是些好手,经常做这些杀人的事,其中有人是南衙禁军的人,我怀疑是长安城内高官所派。”
金吾卫负责守护皇宫的安全,而南衙、北衙禁军各三万是守卫长安城的外围,三军各司其职,并不相干,韩元掌握的就是金吾卫。
君琂对于朝堂上近年来的动向知之甚少,一时间也不知对方底细,就吩咐陆琏将人看管好,等韩元过来再做商议。
早饭后,卫长宁坐在南窗下晒着冬日太阳,君琂则捧着书在看,两人都缄默无言。对于卫长宁昨晚的请求,君琂一直没有回应。
卫长宁心中敲着鼓,显得心事重重。
韩元被陆琏引进门,远远地瞧见屋内静坐的两人,雕花镂空窗s,he入淡淡的阳光,在卫长宁眼睑处落下一片y-in影,侧面望过去,少年侧脸的轮廓线条极其优美。
他在长安城内见过许多娈童,都没有卫长宁的姿色美。
君相在信中没有提到卫世子,韩元停在一旁,拉着陆琏问道:“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孤男寡女就这样独处一室?”
陆琏看着旧上司吃惊的样子,自己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变得很正常了,他很是平静地说:“卫世子眼睛被歹人所伤,君相心中有愧,一路来两人不仅独处一室,卫世子的起居衣食都是君相在打理,我曾提议选个细心的小厮过来,君相竟拒绝了。”
韩元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君琂这样平静如水的人,能为一个少年做到这样,莫不是动心?
他狐疑地敲了敲门,君琂回身,瞧见一身玄黑箭袖衣袍的韩元,指着外面的座位,示意他止步在外室。套间里面住的是卫长宁,她有事无事喜欢发呆,君琂轻轻地将门合上,引着韩元去其他客房。
君琂令陆琏的人守在套间外面,以防旁人去打扰卫长宁。
一番贴心的布置,韩元愈发坚信自己心里的猜测,状似随意道:“这个卫世子并不得卫国侯宠爱,甚至比不得一个关内粮道来得重要。”
关内粮道是个肥差,是个要道,卫怀慎想要争,君琂也理解,她回道:“她受宠与否,与我何干,韩将军话中有话?”
君琂一针见血,坦坦荡荡,反让韩元觉得他是很小心的那个人,他下意识道:“卫长庚的身世比较复杂,我的府邸与她仅一墙之隔,卫家的事,我比较清楚,这个卫世子宁愿走科举,都不向自己的父亲伸手,虽说是个风骨标傲的人,可惜见识小,向自己的父亲低头并不可耻。”
“将军的意思,卫长庚在我这里有所图谋?”君琂神色清冷,凝视着韩元。
韩元方才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君相话里话外都是偏袒,只怕情根深种了,他识趣地止住话题,道:“陛下要纳你入后宫,你与卫长庚在一起,只会给她惹来麻烦。”
与皇帝争女人,血的经验来告诫世人别踏入雷区。
“你想多了,我不会入后宫的。我回长安是因为陛下相召,若是入后宫,我是不会踏入长安城一步的,我是孑然一身,陛下有万千考虑,叔占侄妻的道理,御史台那里人人都会清楚的。”
陆琏在前推开隔壁客房的门,里面关押着昨晚擒拿的杀手,三人被蒙住眼睛绑在一起。
君琂在外面停下脚步,韩元是金吾卫,审问人的办法比她多,她不好多问,就道:“韩将军是在这里问,还是回长安?”
韩元不知道杀手针对卫长宁而来,只当是与上次是同类的情况,想了想就道:“丢到刑部大牢,那里有几十套刑具可以撬开他们的嘴。”
君琂不认同,道:“那样刑部的人可就不会将实话告诉你,韩将军不如自己去问问。”
韩元蹙眉,君相的话总带着几分特殊的含义,也不多想,自己带了金吾卫的佩刀进去。
门打开着,君琂就站在门外听着,陆琏也就静静候着。
金吾卫的名声足以吓人,韩元是下层侍卫一步一步爬上去,外表虽是懒洋洋的表情,手中那把刀却泛着渗人的寒光。他冷笑一声:“我金吾卫办事,你们南衙也应该晓得几分,是现在与我好好说,还是让我用刀逼着你们说?”
金吾卫在以前仅有守卫宫室的责任,可近些年得了巡察缉捕知权,审问犯人的狠辣手段胜过刑部大牢。三个大汉被蒙着眼睛看不见,韩元上前索性侧开遮眼布,大汉眼前一亮,立即认出韩元的身份。
“韩、韩将军。”
几个字出口,三人吓得脸色煞白,韩元又高喝一声:“说,谁指使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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