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显得很是乖巧,冬日厅内没有炭火,地上寒凉,冻得她微微发抖。沐国公夫人一直在意她,见她冷成这样也不吭声,就低声道:“骂几句就够了,大冷天的跪出毛病来,你给治病?”
沐国公被打断,冷冷地凝视着卫长宁,低声道:“你今日又是怎么回事,君府林璇说酒是你自己带的,酒中被人下药,可是卫怀慎所为?”
他与自己妻子不同,那夜在宫里宴会上听到的话,历历在目,卫怀慎贬低长子来捧着次子,显然不会喜欢她的。卫怀慎这个人利益攻心,做事不折手段,当年在沐云死后不久就将魏珺扶正,丝毫没有想到沐云尸骨未寒。
卫长宁紧紧咬牙,不觉一阵心痛,喉间如被塞满千万条绳索,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摇头。
沐国公也不想再问,这件事君太傅已经嘱咐过勿要他c-h-a手,就道:“我问你,你这打算装一辈子男人?”
卫长宁凝眉成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就凭卫国侯现在的态度,她恢复女儿身,后果是什么?
欺瞒圣上是大罪,卫怀慎会直接秘密处死她来完美处理此事,也好将世子的位置让给卫见绪,两全其美。
她道:“外祖父,我若被戳穿,唯有死路一条,其中后果您应该比我明白,从我成为卫长庚的那刻起,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么多年我也习惯这样了,我都打算明年科考入仕。”
声音虽轻含着坚定的决心,沐国公眉眼却似冰棱融化成河流,他扬首望着外面墨色苍穹,身上的杀伐之气退了干净,唯有面对晚辈的无奈与力不从心。
屋里沉寂了会,沐国公才道:“我会帮你瞒下去,你以后在侯府千万小心,这个世子的位置不要也罢,让出去对你也好。”
“不让。”卫长宁再一次摇头,她心中的恨在源源不断地鼓动着,目光沉沉,道:“我若让了岂不更便宜她们,母亲的想法就是侯爵,我自然要遵循她的遗愿。您可曾想过,我若放弃侯爵,他们可会放过我?”
不是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的事,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沐国公沉默良久,僵直的身子,仿若被冻在原地,脑海里亦然是一片空白。乱如一团麻的时候,忽而想到太傅君琂,他奇怪道:“你与太傅是何关系,她好似对你的事知之甚多。”
提及君琂,惊得卫长宁抬眸望去:“并无关系,一路同行罢了。”
沐国公却是不信,一路同行会令太傅冒这么大的风险邀他过府?
太傅从事张弛有度,不会是这么冲动的人,她既然做了就会有自己的理由,多半不是卫长宁说得这么简单。他也不想过多计较,有人这么帮助她也是好事。
沐国公夫人见他没完没了的问,兀自上前扶起卫长宁,柔声道:“你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逗留了,免得让旁人生起闲心。”
卫长宁明白,看向沐国公歉疚道:“外祖父,改日长宁再向您来请罪,今日不能久留了。”
沐国公晓得留不住她,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卫长宁立即从侧门出去,元安在那里等候许久,见到她人出来,立即驾车回侯府。
卫长宁没有在外留宿的习惯,方氏就在浮云阁等着,过了亥时才见人回来。外面天寒地冻,她忙将人迎进去,摸到她冰冷的双手,心疼道:“您这怎搞的,身子这么凉也不早些回来,r-u娘眼睛都快望瞎了。”
她身上披着的是君琂的大氅,宝蓝色兜帽还带着貂绒,摸上去很舒服。方氏替她解开大氅,瞧见手上这件做工j-i,ng致的大氅,颜色也很是鲜艳,不是世子的衣服,像是女子的,她奇怪道:“世子从哪里得来的衣服。”
屋内的灯火衬得卫长宁的肤色惨白,她冷得发抖,就将衣服接过来打岔道:“r-u娘,你且给我弄些热水过来,我想沐浴。”
方氏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就没有想那么多,忙命人去搬水来。屋里的卫长宁抱着大氅在暖炉旁发怔,心中虽说欢喜,可还是在考虑着那坛酒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怀慎虽说不喜她,可这等事关颜面的事,他多半不会去做,想来想去便只有魏珺了。
方氏服侍她脱衣,闻到身上淡淡的酒味和掺杂着的药味,不免多了个心眼。见卫长宁坐在水中,盯着她肩上晶莹的肌肤,道:“世子今日酒醉了?”
方氏自小就是伺候她到大的,旁人不晓得她的事,方氏最清楚。卫长宁的母亲沐云虽说出身武将之家,可沐国公宠得紧,也不让她练武,学的都是寻常女子的东西。但是性子随了沐国公,嫁给侯爷后,夫妻不和,在长子死后,性子就大变,非要让卫长宁扮作哥哥,不然哪儿有这么多糟心的事。
闻着淡淡的酒味,卫长宁自己擦着身体,洁白的肌肤出现淡粉色,方氏见她下这么大狠劲,都擦红了。自己就接过帕子,低声道:“世子今日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没有,r-u娘今后帮我注意些夫人吧。”卫长宁的声音带着沙哑,比之平日更显得深沉,她没有太多的失落感,只是觉得以后应该多注意些,前世没有经历过被父母抛弃的滋味,更不懂后宅险恶,现在有了经验,就该更加小心才好。
她陡然开窍,让方氏吃惊,当初夫人就知晓与侯爷赌气,闹得夫妻愈发生分,最后去道观都不愿回府。世子不同,父为尊,哪儿能和他怄气,就一直忍着,对于二公子也让着,现在想开了也好。
卫长宁在水中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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