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夜。
庙外刮起了大雪,北风呼啸着拍打散发霉味的木门,“砰砰的”让人心惊胆战的撞击声以及“吱呀吱呀”的木门的呻吟声中,夹杂着幼儿的闷闷的哭声。
昏暗的灯光下,衣衫褴褛的少女打着哆嗦,抱着小被褥里的小孩,死死的捂着他的嘴,尽量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啐!这小娘们跑的还真快,抱着个小兔崽子一下子就不见了!”远处的巷子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少女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嘴唇不知是因为缺水,还是因为紧张咬破的,已经发白干裂起来。她蜷缩起身子,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在了破旧肮脏的石像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寂静黑暗的空间中,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的漫长。
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门外的嘈杂声慢慢的远去。少女站起身来,腿脚却已经冻得麻木了,摇摇晃晃了几下后,终于站稳了身子。她把已经哭累睡着的弟弟抱起,颤巍巍的从石像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间破败的庙宇偏殿,风化的墙壁,长满青苔的石阶,角落里和石像上布满的蛛网,似乎都在诉说这份破败。
少女站在石像前,突然觉得石像似曾相识,母亲的声音仿佛从冥冥之中传来:“佛陀秦言知者,有常无常等一切诸法,菩提树下了了觉知,故名佛陀。佛名为觉,于一切无明睡眠中最初觉故,名为觉。西竺言佛陀,此言觉者、知者,对迷名知,对愚名觉。佛者就德以立其名,佛是觉知,就斯立称。觉有两义:一觉察,名觉,如人觉贼。二觉悟,名觉,如人睡寤。觉察之觉对烦恼障,烦恼侵害事等如贼,唯圣觉知不为其害,故名为觉。涅槃云:如人觉贼,贼无能为,佛亦如是。觉悟之觉对其知障,无明昏寝事等如睡。”她惊觉,原来这是一座佛像。
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在她的床前念经,那一页页的经文伴她入眠。后来等她识字,母亲就教她念佛经,参佛道,还经常带她去寺庙添香油钱。
“娘亲,我为什么要念这个啊?一点也不好玩……”她还记得,她曾经屁颠颠的跟在母亲后面,问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
“傻丫头,佛怎么能说好玩呢!佛是我们的神明——他教你明理,让你分清爱怨;他心存慈悲,感化万物;他普度众生,了悟一切。信佛的人,一定会幸福的。所以你要信佛呀!佛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你有什么请求的话,只要诚心,佛就一定会出现的,他会在天上看着的。”母亲笑着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声音里满是虔诚。
“天上……娘亲,做神仙是不是就可以飞了?那我也要做!我要带娘亲一起飞!”她兴奋地跳起来:“我要做神仙!”
这是母亲总会掩嘴笑起来,刮刮她的鼻子。温柔的日光和她的发丝织在一起,仿佛是画卷里的泼墨,美得让人炫目。
“砰砰砰”,风愈刮愈急,随着一声巨响,木门被一下子拍进了庙里,撞在墙壁上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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