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们心跳如麻地等着几位太医博士的裁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正四下静寂间,却听闻一人猖狂地仰天大笑。
“好戏,好戏!”沈寒山喜得一拍手,“难怪孙博士再三要我不可缺席,原来要怕我错过这台子好戏!”
刘盈平时就和他水火不容,此刻更容不得他放肆:“沈公,你也位列博士,一言不发倒也罢了,出言嘲讽,又是什么意思?”
沈寒山从来只气人,不生气:“刘公你不爱听沈某的话,沈某也只说一个字。”
“你说。”
“吐。”
一字说完,沈寒山便以袖封口,一副打死他也不说话的架势了。
“吐?”陈启文眼珠一转,笑意攀上眼角,“这个字好,兔可比猪中听些。”
刘盈本就就气急,这会更是几乎要给气得吐血,张起仁忙安抚他:“沈博士并非在开玩笑,他的意思是,这封信左不过是一家之言,其中又包庇了多少,隐瞒了多少,实在是不得而知。学生无知,可透题的博士实在其心可诛!”
陈继文接着道:“这些学生都还年轻,熬不过功利两个字也算常情,要是一竿子打翻船,也未免可惜,倒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其中关节吐露出来,再略施小惩,以防此事重演。”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刘盈到底也不是年轻气盛的人了,嘴上虽然狠厉,耳根子到底是软的。
他也退了一步:“那就请孙公明示。”
孙启立坐看这几位学生各展手段,心中也另有一番考察,刘盈过直,直则易折;陈继文却过柔,难立威信;沈寒山太好玩,连他自己都收拾不住……看来看去,始终还是一个张起仁最沉稳可靠。
他沉吟片刻:“涉事的学生各罚抄四经二十次,不抄完不许入学,其余要查要办,就交给张博士吧。”
说是小惩,也实在太狠了些,但和被撵出官学相比,已经算法外开恩。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让这些生徒的心上天下地跑了一番,最后才被孙启立轻轻几句话拉回人间。
等诸人散去,天光早由明转暗,沉沉地压到人的心底。
晚风过侧,凉意细如鱼鳞,一点点骚刮着人的皮肤。严铭在寒噤中一抹额,虚汗几乎沾湿了整个手掌,徐子文瞧他整个人也像被放空了血似的惨白不已,竟也被他不人不鬼的模样吓了一跳。
“严弟……”他面上照旧一派担忧,“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那二十遍经文,我替你抄一半就是,你莫要心急。”
“我透题给吴议的事情,并无二人知道……”严铭不答他的话,反目光惨淡地望向他,“徐兄,你这的确是好计。”
徐子文眼皮一跳,忙笑道:“严弟,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怪为兄无能,没有救你?这不也没出什么大事嘛。”
严铭闻言,不仅不感到宽慰,反倒觉得心底更冷了几分。
“徐子文,写信的人就是你,是不是?要是今天没有沈博士横插一脚,你就要我推翻信里的话把他拉下水,不过,你也早预料到他可能会化解难关,所以预先留个人情卖给他……”
严铭慢慢分析下去,才发现自己早就被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在是可笑至极。
可他实在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徐兄,我当你为手足,你却视我为棋子,如今我已为废子,你也不再是我的兄弟。”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弯刀,刀锋一转,割下膝下一尺长的衣袍。
不等徐子文出声制止,他脚尖一抬,径直把这截割下布帛踢到对方脚下。
“我与徐兄,割袍断义。”
——
吴议自旬试散去,又在学堂里读了一会文章,直到薄暮时分,才慢悠悠背着自己的几本旧书回到住所。
刚进院门,便听到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生徒们不好好地待在房内苦读,反而个个从窗口探出个脑袋,目光从里挪到外,齐刷刷聚在吴议脸上。
吴议往里一看,便看到严铭跪在自己门前,背上还捆了一卷荆棘,腰杆挺得笔直。
“他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这种吃瓜场合从来不缺好事者,“这出戏文叫什么来着?负荆请罪!”
各隔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吴议心下当即有了分晓,忙走过去:“严师兄快快请起。”
严铭像没听见似的,不仅不起来,反而从背上抽出一支满是刺棘的荆条,往吴议手中一塞。
“往日的事情,是我做错了,师弟你大人大量,就抽我一顿消消气吧。”
吴议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你做错了什么?”
严铭抬起头,认认真真望着他:“我不该设计陷害你,不该存不轨之心,不该行小人之事。”
三个“不该”一出口,吴议已经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这话就奇了。”他故作惊奇,“师兄不过与我看书论经,怎么就成了设计陷害呢?更何况我是托师兄之福,才算得了个上等,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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