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混血胜似混血,全无刻板印象中蒙人的相貌特征,若不是对方主动提及,汪司年也想不到他不是汉人。
他问他:“你骑术那么好,小时候肯定常在草原策马奔腾了?”
涂诚摇头:“我妈是汉人,我出生起就和我哥住在汉海,逢年过节才会回去,那时我哥就会教我骑马。”
提及涂朗,涂诚一刹眼神黯淡,汪司年知道自己在这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却又不能宣之于口,心里难受便也黯然地问:“你哥……是什么样的人呢?”
涂诚说:“我哥比我厉害,他在蓝狐是狙击手。蓝狐能打的多,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就只有他一个。”
市局的张大春说涂诚在整个蓝狐队史上能排前三,事实也是涂朗是他的替补,涂诚此刻却说自己不如哥哥,足见兄弟俩的感情多么深厚,回忆里尽是对方的闪光点。汪司年愈发感到胸闷难受,不说话了。
倒是涂诚主动开口:“你没想过再唱歌么?”
“我现在这斤两我自己知道,不好听就是不好听。虽说发了专辑,肯定会有粉丝买单,但路人不会买账。卖惨不抵用,我也不想在我最喜欢的事情上卖惨,这么难听的歌,粉丝听一首还能凑合,听多了保不齐就要掉粉啦。经纪公司肯定不会同意这样做。”汪司年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再说我还欠经济公司好多钱呢。”
“怎么会。”想到那晚上汪司年跟经纪人电话里说的话,涂诚不太理解,这么一个风光无限的大明星,怎么还会有缺钱的烦恼。
“这话说来就长了。”汪司年转转眼睛,想了想说,“这得从我去香港治疗声带开始,那时我又穷又病,尹白兜里也没几个钱,要不是在那里偶然结识了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
“你说卢启文?”涂诚问。
“你怎么知道?”汪司年很诧异。
“因为要保护你,对你的经历和身边亲友都做了些调查。”涂诚扯了个谎。
“对,就是。”提及这个名字,汪司年面有怅色,倒也瞧不出是悲是喜,“我们是慕那里最著名的一位声带治疗专家去的,据说很多香港歌手都会在演唱会前请他调教自己的声带机能。可到了香港才知道,根本连一面都见不上。后来我跟尹白在那专家门口跪着等,没等来专家,倒等来了gino。”
汪司年说,卢启文帮他引荐了那位专家,还包了他跟尹白在香港的一切花销。他说他为他做这一切不求回报,只是因为他在内地时看了一期《天空之声》,他被他的歌声惊为天人。只一首歌,他就成了他的粉丝,还是会在他的演唱会结束时疯狂大喊“安可”的那种。
汪司年还说,光是为了这句话,他就哭了一晚上。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看上他了呗,我就想以身报恩。”汪司年也不在涂诚面前藏着掖着,明明是提及一件撕心裂肺的憾事,却蓦然浮现天真笑容,“但是他说他是直男,他吻着我的额头说他确实爱我,但他却如假包换是个直男,正准备政商结合强强联姻呢——嘿,你说这话逗不逗?反正我一赌气就要把这些年吃用在香港的钱全还给他,算随了他新婚的份子钱。没多久我做直播的时候被海莉姐找上了,以特不平等的条约签了现在的经济公司,待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丧权辱国啦。”
难怪当日听到楚源的话他会这般反应,涂诚蹙着眉,陷入沉思。
话到这一步,汪司年才意识到说多了不该说的。他慌张仰脸,盯着涂诚瞧了瞧,啪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涂诚一惊,伸手抓住了汪司年的手腕:“你干什么?”
汪司年认真注视涂诚,眼神充满歉疚,声音听来也又急又怯:“诚哥哥,我跟你说这些你不会生气吧?我不是还记挂着gino,我就是不甘心,不服气……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心窝里除了你,谁也不让住——”
这言之凿凿的样子,涂诚差点就要笑了。从头到尾都是这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心窝里住谁不住谁,与我何干?
但又忍不住垂眸注视他的眼睛,汪司年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黑极黑白极白,如同爱憎一般泾渭分明,他的眼神热烈又真挚,眉梢渴盼地扬着,像是正苦苦等他一句原谅的话。
涂诚被这种眼神瞧得莫名心疼,抬起手掌盖住了汪司年的眼皮,感受他慌乱转动的眼珠与绵密湿润的睫毛,活像一尾鲜活的鱼。
然后他说:“好了,我不生气。”
连着拍摄是很辛苦的,加上这些天就没吃饱过,眼下又饥又乏,被强迫着闭目片刻,睡意就这么毫无挣扎地袭来了。
汪司年往涂诚怀里钻埋了一下脑袋,呓语似的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涂诚,屠城。
谁能想到,听来这么威武霸气的两个字,拥有它的人却是这么温存柔软。
居然真就睡着了。
涂诚低头注视着汪司年的睡颜,也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分不清是被狐狸尾巴搔着的痒,还是被猫爪挠了的疼。
这已经走过的二十余年,从来都是他被教育着懂大义、辩是非、担责任,从来都是他豁出命去护着别人。还没有这么一个小傻子用这种不成章法的章法守着他,护着他。
仿佛眨眼功夫,夕阳就弥满长天,火烧云照得人脸颊生光,连五脏都温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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