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个陌生男子,猛然间一听陆起淮问她,脑子里乱乱的,下意识就说:“还有一尾鱼,我亲自捉回来的那尾鱼,”谢婉宁说了这话之后更加后悔,又补了一句,“那尾鱼很鲜美的,拿回去正可以享用,”说完了还在心里暗暗补充,那可是她亲手捕的,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
饶是陆起淮一贯冷清,此刻也怔愣了一下,回头说道:“可听见你们姑娘的话了。”
山栀的脸皮儿都有些红了,姑娘怎么这么爱吃,暗叹了一声,还是转身去河边捡了那鱼篓过来。
陆起淮抱着谢婉宁往马那里走,怀里的人分量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怪不得,原来竟如此爱吃。
陆起淮将谢婉宁放在马上,马儿打了个响鼻,轻微蹬了下前腿,谢婉宁的马术一向不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害怕骑马,寻常时候是决计不会骑马的,如今因着脚伤只能骑在马上,身子不由就有些发软,一张脸白了几分。
陆起淮摸着马的颈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拽起缰绳往田庄走。
谢婉宁这一天也是经了许多大事的,如今一一过下脑子,才想起之前的危险,幸亏她反应的及时,才避免了这场灾祸,想到这里她又看向陆起淮,传闻中心狠手辣,手段残佞的陆大学士竟也有心软的一面。
谢婉宁又摇了摇头,陆起淮是断不会为了她一个小小女子而退让的,是因着谢亭章吗,毕竟现下他也是谢亭章的下属,又或者他还是忧心百姓,毕竟他是个好官,谢婉宁百思不得其解。
谢婉宁想起大昭寺竹椅上一语不发默默喝茶的陆起淮,还有刚刚冷峻逼人的陆起淮,不管外界说法如何,他到底还是帮了她。
谢婉宁下意识就看向了陆起淮,他立在马旁边,握着缰绳的手上还戴了一个玉扳指,素面的白玉,刻了云纹,打磨的很细致,有一丝裂纹,看着却还是很秀致,只不知这裂纹是怎么出现的……
第17章
马儿走的很稳,谢婉宁低下头。
谢婉宁所得知的所有关于陆起淮的消息,都是从王府里的小丫鬟们那里知道的。
那时节瓦剌一路进攻,从宣府北上,几乎要打至京城,一时间人人自危,正巧瓦剌选了新帝刚刚登基,地位不稳的时候,朝廷从上到下乱成了一片。
陆修文的真才实学有限,最大的本领就是忽悠修道的先帝,钻营奉承是一等一的,遇上瓦剌进攻,话都不敢说一句,瓦剌都要攻上京师了还在那儿死守,这时候全朝只有陆起淮和赵彻两个人坚持要带兵出击。
想到这里,谢婉宁的眸子暗了暗,没错,赵彻对她再如何混账,再与陆修文勾结,实际上他是有底线的,毕竟她在赵彻身边那么多年,她还是了解赵彻的,他是想好好守护大周朝的。
新帝虽与赵彻一母同胞,心里到底有些忌惮,故而让陆起淮率兵赴往前线,赵彻则留守京都守卫。
瓦剌之乱最后顺利解决,陆起淮的声势一时间无人能及,新帝当即封他为兵部尚书,赐为东极殿大学士,自此入阁,而陆修文一系则日渐没落,陆起淮也成为朝野上下第二人。
也是自那时候起,陆起淮的重重传闻就甚嚣尘上了,包括陆起淮的身世,平日里的性情,再加上三皇子登基前,陆起淮一直被认为是陆修文一系的人,据说他为了取得陆修文的信任甚至对他的同窗好友见死不救。
听甘松说,先时陆修文势大,残害忠良,其中一个就是陆起淮的同窗好友,那时节正是冬日里,他从天牢里放出来,竟就在午门前被活生生打死,据说整个下半身都被打烂了,午门前的雪都被染红了,当时好多人为他求情,而陆起淮经过的时候竟连看都没看一眼,在场的官员们都说陆起淮冷心冷肺,不是个人。
自此,关于陆起淮心狠手辣,阿谀奉承的传闻一直没少过,再加上他一些手段确实残忍,残佞的名头止也止不住,几乎能止小儿啼哭,那之后没多久谢婉宁就死了。
谢婉宁看向陆起淮,他牵着马绳,步子走的很稳,侧脸俊秀,虽面色冷清,全不似后来那般阴沉,谢婉宁想,他怎么就变成后来那样了呢。
回去的路上风景很好,陆起淮没注意到谢婉宁的纠结,开口道:“怎么你竟想到冒充陆首辅的孙女了。”
谢婉宁愣了下:“我祖父这个次辅估计着是不值钱,陆首辅的名头响亮,借来一用还是不错的,”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怕陆起淮不管她而故意冒充陆乐怡的想法谢婉宁是不敢说出来的,谢婉宁眨了眨眼睛,现下还是陆修文一家独大,陆起淮也要奉承陆修文的时候。
陆起淮点了点头,忽然说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那尾鱼是你亲自捉的,”话音微挑,有些询问的意味。
说到这点,谢婉宁有些自得:“二丫只告诉了我一些要注意的,我一下就捉住了一条,”谢婉宁想起那几指宽的鱼。
陆起淮面色不变:“确实是有些想不到,”说完顿了顿,“我看着你对帖木日的刀很有一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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