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今日在这里将就吧。一场叛乱,百废待兴,这儿原来是父汗燕居的地方,后来是拔烈招幸嫔妃的地方。”
杨盼乖乖地“哦”了一声。
罗逾拉着她进到里面,其实已经有宫女宦官打扫过了,手指抚过窗框、桌椅,一点尘埃都不见,但他吸吸鼻子,就皱起了眉。
“纱帐和被褥都换掉。”他四下里看着,“椅靠和引枕也都换掉。再焚一炉香,加檀木和冰片。”
最后说:“打水给我洗澡。”
杨盼听着梢间的水声时有时无,忍不住揭开帘子向里头望,果然看见他浸在水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赶紧进去抚慰他:“逾郎,是不是心里很难过?”
罗逾越发捂着脸,鼻子吸溜的声音和哭腔却忍不住,他自嘲地说:“真丢人,可是忍不住……”
又说:“当男人真不好,连哭都不能放开了哭。”
杨盼抱住他湿漉漉的肩膀,把他的后脑勺纳在自己的胸怀里,温柔地说:“谁说不能哭啦,心里难过,哭出来就好了,别憋着,反而会伤了身子。”
他还是没法放声哭出来,但在她暖暖软软的胸怀里,倒是舒服了很多,头发的水也毫不顾忌地擦在她的胸前,带着些舒展开的哭腔说:“还是浑浑噩噩好,不知道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受了这么多年的冷眼和漠视,好容易以为自己要走出去了,能独立不被约束了,却平地又一个惊雷,发觉自己就是世间里多余的一个人。”
“谁说的!”杨盼摇摇他的肩膀,“我不能没有你呀!咱们的都兰也不能没有你呀!以后,咱们的大燕也不能没有你呀!你怎么多余了呀?”
这话又把他的热泪逼出来了,他赶紧捧了一把水,把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跟浴水混在一起一抹,企图蒙混过关。
杨盼叹了一口气,把手巾拿给他:“擦擦脸。”
他擦了脸,然后起身,擦干自己的身子。目光斜时,看见杨盼低着头,脸颊、耳朵、脖子呈现出霞光的粉红色。
他便连寝衣都没有穿,像个初生婴儿一样赤_条条展现在她面前。
杨盼斜乜了他一眼,脸更红了,咬着嘴唇,颊边却有两个小涡。但是大概知道他今日心绪起伏太大,她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低着头说:“睡吧,睡一觉起来,过去的事就像烟一样散了。”
他低头向她逼过来,说话的声音沉沉地往她耳朵眼儿里钻:“你不能没有我,真的?”
“真的呀!”
话刚说完,杨盼就被托着臀抱起来了,突然那么高,不由自主去揽他脖子,腿勾住他的腰。然后就被贴在了带着椒香的墙壁上。
他们此刻眼睛的高度一致,她的郎君很认真地直视着她的双眸,很认真地问:“你不会嫌弃我,会陪我一辈子,真的吗?”
“真的呀!我为什么要嫌弃你?逾郎,你那么好!”她一丝犹豫都没有,回答得也很认真,而且给他一个认真的微笑。
罗逾还像抱小孩儿一样托臀抱着她,压在墙壁上就是一个长吻,吻完,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微微地喘息,然后也笑了:“阿盼,上苍待我总算不薄,它把你赐给了我。让我觉得除了当皇子、当太子、当皇帝之外,还有其他意义。你放心,为了你和都兰,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们能过得好,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这个承诺呀,”杨盼含笑凝睇,“比什么海枯石烂都好。”
他也一般笑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剥她的小衣,少见的粗鲁地来了一句:“所以过去的事,去它妈的!”
今日的他何必为过去所困?他强健、勇武、智慧……他有他的力量,在哪里都是。
他的眸子变得亮晶晶的,目光锐利,如风雪过后的草原狼,抖掉皮毛上厚厚而冰冷的积雪,还是能暴起、飞驰、捕获它的猎物,成为草原之王。
这样的力量与激情过来了,杨盼也感觉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他有强悍不屈、韧劲十足、永不言败的力量,她也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力量。身体在起伏,灵魂亦在起伏,抱着他的脖子,让他亲吻她的咽喉和锁骨,而后唇瓣相接,做最持久的缠绵。
“悬空着,怕不怕?”男人喘着气,低沉地问她。
“不怕,我信你。”她揽着他的脖子,脸蛋红扑扑的,毫不犹豫地把“信”这个字说出来——虽然过程也好艰难,可是,她终有全心全意信他的一天,真好!!
☆、第二一四章
温兰玩累了睡着了, 叱罗杜文远远地看着她蜷在地上的氍毹毯上, 小小的红艳艳的一团,雪肌乌发, 被暗绿色的织花毯衬得格外明艳。
他唤温兰的乳母把孩子抱到一旁的小床上,盖上被子睡,免得着凉。
远远地凝视着女儿半天, 他的脸上忽而是慈爱的微笑, 忽而是幽深的迷惘,忽而是深切的挂念,忽而还有心疼和不舍。
终于, 在西斜的日光照进窗棂的时候,叱罗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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