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夜幕降临。
天墉城已笼罩在夜幕中。
雪未化净。
总督府的明灯照在残雪上,雪光反映,又把总督府映得更清晰了些。
总督府永远是光明的!
一老一少就在总督府门前光明的路灯下。
门前自然没有桌椅可坐,老人坐在石阶上,老人很老,很老的老人已不能站太久。
少年却很小,奇怪的是越小的人仿佛就越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少年不仅站着,还在踱步,像个小大人一样负着双手来回踱步。
一般来讲,这样来来回回晃来晃去的人,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令人烦恼的事儿。
少年也确实不该有这种烦恼的事儿,因为眼前的少年也实在太小,不过五岁左右的年纪,怎么就有了烦恼?
或许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
少年果然有烦恼,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老人却没有说话,老人仍然佝偻着身子坐在石阶上,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二十九次,这已是第三十次,他不想再回答了。
“杨爷爷你说妈妈怎么还不回来?”老人不回答,少年却继续问,不仅仅指明问,还一屁股坐在老人身旁,摇晃着老人的胳膊。
“就快回来了。”老人终于第三十次说了这句话。
“妈妈到哪里去了?”少年没有继续像刚才一样踱步,而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继续追问。
“买糖糖去了。”老人仍旧佝偻身子,低着头。
“你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小孩显然比老人想象中要聪明,显然也低估了五岁小孩与三岁小孩的差别之大。
“哈哈哈……”老人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说自己已不是三岁小孩子的五岁少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是,少爷长大了,已经骗不了少爷了。”
“那你老实告诉我妈妈去哪里了?”刚刚还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少年,说着说着突然小嘴一扁,竟呜呜哭了起来:“呜呜……妈妈是不是不要笑儿了……”
“小祖宗哟……”老人傻眼了,完全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这句话一说完,少年的哭声却更大了,稀里哗啦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你妈妈回来了!”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已听到脚步声。
“在哪里?”少年顿时止住了哭泣,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个人从街角拐了出来,“妈……”
少年止住了喊声,因为来的人不是他妈妈。
他虽没看清人,却知道来的人绝不是妈妈,他知道妈妈只穿白衣。
老人的神色也变了变,缓缓握住了少年的小手。
白雪,黑影。
白雪将黑影映得很明显,两道黑影已朝总督府走来,在一老一少面前站定。
直到现在,一老一少仍然无法看到他们的面容,他们两人皆是黑衣黑裤黑鞋黑袜,他们的头上也罩着黑布,全身上下,唯一显露出来的,只有两只眼睛!唯一显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也是黑的!
他们背上还有剑,黑柄黑鞘。
他们的装束一模一样,但,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人,所以他们当然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的身材就不一样,一个魁梧,一个娇小,老人已看出这是一男一女。
他们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他们的剑不一样!
不,剑是一样的。
他们背剑的方法不一样!
身材魁梧的那个男人背上的剑柄斜在右肩,这也是常见的背剑方法,伸出右手就可以将剑拔出来!
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背上的剑柄却斜在左肩!
右手拔左肩的剑自然不好拔,她出剑的时候当然也不是用右手去拔,她是左手剑!
“小朋友,你是不是叫君子笑呀?”
老人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确实是女子。因为她已开口,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很甜,甜如蜜。
“你是谁?”少年看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面上有一丝害怕神色,但听到女人甜美的声音,胆子又莫名大了些。
女子又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让我们来接你。”
“你们是妈妈的朋友?”少年一脸不信,道:“我为何没见过你!你为何遮住脸?”
“当然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你妈妈叫君子幽兰,你爸爸叫无欢,你叫君子笑!”女子笑了笑,接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胡说!”谁知,女子这样一说,少年却突然跳了起来,吼道:“你们不是妈妈的朋友,我根本没有爸爸!”
“你已经有爸爸了,跟我们走不仅能见到爸爸,还能见到妈妈,你不想见到爸爸妈妈吗?”女子耐心说道。
“真的吗?”君子笑已动心。他渴望见到爸爸,虽然妈妈说他没有爸爸,但他不信!
他渴望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有爸爸,他也知道无欢这个名字,他还很熟悉这个名字。
因为他天天晚上都会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妈妈天天晚上都会在梦中喊这个名字。
他已选择相信陌生女子的话,因为无欢这个名字,是他的秘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个秘密仿佛要揭开,他渴望揭开这个秘密,他甚至梦想和全世界分享这个秘密。
女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杨爷爷。”少年回过头,看着依然佝偻着身子坐在石阶上的老人,满眼乞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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