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六章
正月还没过去,京城的味道迅速变得奇怪起来。或许是未明原因下密密麻麻密政司三境布满大街小巷的原因,孟川的行动越来越隐蔽。白洛早不能随在他左右,每天只好在住处看他离开等他回来,看他神色中褪去犹豫郁结却是愈发深邃。整剑备衣储食,默默做着准备工作却始终不问。
剑匣背带的长度重新调到更舒服的长度,再把吞口处擦一遍。这家伙关键时候对食物质量的要求从来低于数量的要求,难吃点无所谓但一定要备足。衣色喜青,但隐蔽的黑色总是必要的。
孟川亦不说,只是看着少女准备的样子眼神总是稍稍柔和。然后将目光看向正中的皇城,便又多了许多复杂的意味。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日清晨城门未开多久,一顶布饰低调然而却处处显着精心巧制的马车无声无息出了皇宫侧门,从京城城门的高顶下经过,向南缓缓而去。随后城郊两队浑身沉黑甲胄的骑兵悄然浮现,将马车隐藏在墨色的浪潮中,踏出一路烟尘滚滚。
本就不多,待上了直通金陵的驿道更是人际稀少。马蹄声于是传的很远,在有心人耳中仿佛更有莫名的意味。
“他们为什么非要骑马?”十里外白洛遥遥望向队伍的方向,马匹疾行的速度她却是能够轻松驾驭,甚至还有闲心来问孟川。
这个距离,她也只能隐约感知目标的位置,甚至如果对方能够稍微提速的话,她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这种极其模糊的感知。不过她也知道再近虽说自己会有更清晰地分辨,然而对面同样会有;如此一来被发现的可能性难免增加。这方面当然无需多言,然而孟川的目标在她的感知中危险无比,几位三境是至少的存在;那么为什么非要……骑马呢?
“真正的目标是马车中的那位千金……身份尊贵架子总是要有自然是原因之一,但要真是为了不出意外身份尊贵又算得了什么。”孟川的身形飘忽不定,每隔一段便会模糊仿若消失,“然而盯上这架马车的不止咱们,三境自己赶路消耗虽说不算大,但作为守御的一方却是绝不可有的。”
他仰头看天辨别了一下时间:“而且没有发现么?他们已经走了许久,却从未休息过。而我们的消耗却已经积累到一个客观的地步。你未曾入过军中,军中座下驭兽是妖兽与寻常动物混血的后代。中原虽无好马,但此间经验却要高出北荒不少。再加以座下马匹轮换队间配合,耐力与战力都要远远高于三境直接护送,。”
少女哪里知道这些门道,正要表现得恍然大悟又觉得在子鱼面前怎能显得如此没有文化,最终也只表现出来了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不由再次开口问道:
“那咱们就……这样跟着?”
“怎么可能。”孟川直截了当,终究是漏出些无赖惫懒的神色:“不过这回咱们可是看戏的,就让两边先撕起来吧。”
“……撕?”
“毕竟是中原的地盘,另一边人最多就是些许三境。靠近金陵密政司的触角越发密集,必然会在中途动手的。”
“这,这到底是——”白洛仍是一肚子问号:“到底是干什么啊?!”
孟川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情不情的孟川未必足够了解,但逍遥山二师兄情势的判断还是很准的。至少到了第三个晚上,一队人行进至到了接近南方的片片丘陵的地界而需要进行野外宿营的时候,就连白洛都嗅到了暗潮激荡的气味。只是每天都缀在正好的位置不得多一少一终究会累,跟踪的目标种种行动都显得分外周全更让人恼火不已。因此孟川一说休息,少女便不管不顾一歪头睡了过去。
孟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提身跃上一株树顶。左手扶住剑匣右手掐诀,瞳孔间的光芒渐渐明澈清锐了起来。
入三境,明意,驭器。面对广大的三境固然如此,但真正有志于四境的存在,还有一项作为思考的必要:
练魂。
有言曰四境之上无一人道同,每位四境都有独特的道路。自古以来无数先贤走过的道路只能作为参考,在浩如烟海中的典籍保持清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钟正已在路上走了很远,而孟川刚刚开始。虽然于他而言这个过程会快上不少,但毕竟他在三境之内立足时间并不算长,前路更是漫漫。
不过就现在而言,一点小事情还是够用的。
他的眸子渐渐眯起,嘴角扬出一抹笑容。
“还是……忍不住嘛……”
……
几分钟前,十里外,隐藏在一片黑骑中的某位密政司三境忽然抬起了头。
他身周,遮蔽了半边面庞的骑兵们依然如往日一般轮休调整,只是隐隐间的站位,充满蓄势味道的动作,仿佛预知山雨欲来。
不远处的山上,显现出翕动的声响,以及一双有些郁然更多是平静的眸子。
往南。一支小队缓缓行进,队首之人枯绿长袍挂尺青碧,身边少女神色无甚所谓佩剑若流云。
“喂,木椽,今天真会有事?”
木椽木缘木皱皱眉头:“若南边真心怀鬼胎,今夜便是最好时节。若过了此夜再无动作,说明人家本来便无此意,我们过去也便无妨。”
少女轻生嗤笑,随即冷冷摇了摇头:“我也不劝你……只是别想太好,不要把自己给赔进去……兄长!”
木椽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了,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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