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荣一转过头来:“大小姐,二爷说,你就算要用领导视察工厂的理由,一来去得太突然,二来现在这个时间点过去工厂都下班了,三来你就算进去工厂了,也不可能翻到那些东西的。”
“所以呢?”阮舒问,“陈青洲做了什么安排?”
“二爷让你不必非得自己进去工厂。我们费个兄弟,帮忙拿出来给你看。而且是真的特别危险。厂子里那些货,是专门有人盯着的。”
阮舒沉默片刻,忽然哂笑,问:“你们在林氏上上下下渗透了多少人进去?”
荣一被问得尴尬。
阮舒别开脸,望向车窗外,心底蓦然生出无尽的哀凉。
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却莫名其妙地卷入帮派社团的利益纷争中,而她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公司,被人拿来当作贩毒运毒的工具,可悲她还一直蒙在鼓里。周边更是密密麻麻地被织起了网,这个利用她,那个接近她,个个都往她的身侧安眼线,个个都往她的公司里塞人,每一个人都抱着各自的目的心怀不轨。
她的公司还是她的公司么?她还有她的人身自由吗?
“大小姐……”荣一小心翼翼地出声唤她,有点着急,“二爷他……他其实……”
像是要为陈青洲辩解但又没能组织好语言。
阮舒沉了沉气——她明白,从陈青洲的角度,他既然要和陆振华斗,肯定得从各个方面击破。她相信不止是林氏,但凡和三鑫集团有牵扯的地方,陈青洲必要都渗了他的人,比安有消息来源。他若完全处于被动而无所作为,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但她又何其无辜?
她气他们的所作所为,更气的是自己对他们的这些所作所为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早被拖进深远的泥潭沼泽里沾了满身的狼狈却不自知!
“好,我不进工厂。”阮舒从车窗外重新转回来脸,同时也转回来正题,神色和口吻虽皆清清冷冷,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趟是真的难为到陈青洲了,不仅得帮她妥帖安排出行安全,而且工厂那边,一个不小心就会报废掉他的人。
她想,她真的得为陈青洲做点什么事情。即便他再三说过不需要她的回报,她也得让自己安心——她不想认自己和陈家的关系,她就得什么都撇干净。
车子进入靖沣古镇的区域内时,天色已黑,绕在河边的公路上,遥遥可见隔着河的那边的古镇中心的百家灯火,而且有个地方在放焰火,缤纷地绽放,恍恍惚惚地令她回忆那个连她自己都记不分明的生日里,傅令元为她将河面和夜空全部点燃。
阮舒定定地盯着,少顷,昙花一现过来,天幕恢复漆黑,不再见丝毫光彩,连星星都隐匿不见,月亮更是被乌云遮挡得无踪。
不多时,车子停下来了,停在了距离工厂还有一段路的林边树影下,前后的路灯隔得稍远,更给这块地方增添了隐秘性。
阮舒坐在后座,就着昏暗的光线往外瞅,发现先前分开来行驶的两辆车不知什么时候也在。车上的人一部分留守,一部分下来分散到各处负责盯梢。
静待两三分钟后,荣一下了车,和外面的人说了两三句话,然后来到后座的车门外,敲了敲车窗。
司机立刻帮忙为她摇下了半扇的车窗。
“大小姐,这是咱们安在厂子里的一个兄弟。”荣一示意站在他旁侧的手下。
“东西呢?”阮舒没有任何废话。
手下人立刻将手里拎着的礼盒递给她。
十分熟悉。这是公司里销量一直很好的一款保健品,阮舒尚记得自己曾经和企划部以及市场部的人开了无数次的会议,每年还对它进行改良,连外包装的设计都每季度一换,就是希望它永远带给顾客新鲜感。
阮舒打开礼盒,里面镶着一瓶护肝养血的软胶囊。
继而拧开瓶子,入目的确确实实是软胶囊,看起来并无任何的不妥。
阮舒蹙眉,用眼神加以询问。
“大小姐,你倒出来。”荣一貌似熟门熟路十分了解的样子,直接就回答了。
阮舒照他所说的将瓶子里的软胶囊都先倒在盒子里。
在最后,白色面粉似的一小包东西掉了出来。
正和她在那张画质不怎么样的照片里看到的一样。
阮舒只觉心跳骤然加快,手指带着颤抖将它拿起。
荣一提醒:“大小姐,二爷说让你看到了就可以。现在让兄弟把东西重新带回厂子里去吧。”
阮舒没有应他的这句话,而是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
嗓音异常清冽。
那个兄弟看了一眼荣一,荣一犹豫着点点头,他才对阮舒回答道:“没多久。之前一直都在试路子,然后才渐渐用起来,顺了之后,最近的量才大起来。”
“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阮舒又问。
荣一再次帮忙回答:“大小姐,这也是二爷安人进来的原因,要抢路子。我们也还没有搞清楚,你别再问下去了。”
“抢路子?”阮舒笑了一下,带着讽意——对啊,她差点忘记了,陈青洲也是干这个的,他这是在摸陆振华的各种底,打算黑吃黑吧?所以现在全都在按兵不动。
可他们做他们的生意,搞他们的行当,凭什么把她的工厂她的公司牵扯在内?!
阮舒心里的火气蹭蹭地直上来。
“大小姐……?”荣一试探性地唤她。
阮舒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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