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泌大喜过望,将这消息发了下去,又以重赏激励士兵,随即调兵遣将,再次打向建康。
高峤首战获胜之后,知许泌必会卷土重来,派江乘令崔高守卫建康北的西陵,庐江太守尚纲守卫东向的青溪,石头城官兵守西门,自己领军,布防在台城的南向云龙门。
血战三日,崔高和尚纲相继阵亡,西陵和青溪落入许泌手中。
许泌士气大振,乘胜推往云龙门,高峤亲自领军对阵,战中,许泌被他一箭射中胸口,落马坠地,近旁之人起先以为他被射死,惊慌不已,抬起他仓皇逃走,高峤抓住机会反扑,逼得叛军又后退了数十里,将西陵青溪两地,终于夺了回来。
那一箭只是被护心镜所挡,只射裂了盔甲,入肉寸许,并无大碍。
虽然虚惊一场,死里逃生,但许泌此前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的建康,竟也如此难打。不但自己险些丧命于高峤之手,手下士兵亦伤亡惨重,疲倦不堪。想起先前,他想征发附近郡县的民众替自己充当军伕,民众又怨声载道,纷纷逃走。一时也无心再战,下令原地驻扎休息,焦急地等着杨宣的到来。
叛军虽第二次被打退了,建康再次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但这一仗,朝廷军亦损失不轻。不但普通士兵,就连中等以上的将领,也伤亡了十数位,触目惊心。
高峤不顾疲倦,在台城云龙门外临时树起的营地里看望那些受伤士兵的时候,辕门之外,突然疾奔入内一个满身污血的信使,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毗陵失守了。
负责防守毗陵的征镇将军钟铭,出身士族,随高允征战多年,从前原本一直在广陵驻军,这次高峤调军南下,钟铭被调了过来,听命于高胤。
他自觉资历深,论辈份,能和高允称兄道弟,更是高胤的叔辈,欺他年轻,对自己被安排听命于他,心里不满。但知高胤是高峤看重的高氏下一代家主,碍于高峤之命,明里也不敢有所表露,被派去毗陵后,布防完毕,打退了几次天师教众的围攻,心里便轻视起来,觉得高胤如此郑重其事,实在小题大作,天师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尔尔,高胤如临大敌,只是因他无能而已。
就在数日之前,高胤来此巡营,等他离开之后,钟铭竟召了几个亲信部下在帐中饮酒作乐,私下讥笑高胤胆小无能,众人附和,无不喝得酩酊大醉。
恰好就在那夜深夜,先前遭败的天师教纠合了十数万之众,在教首吴仓的亲自带领之下,朝着毗陵,发动了大规模的夜袭。
结果可想而知。
钟铭酒醒,想要列阵对抗,已是迟了。
高胤闻讯赶来,毗陵已是失守,那钟铭也被杀死于乱军,头颅高高悬于城头。
此前布置出来的三角防线,一夜之间,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次日,吴仓便率领弟子和教众,马不停蹄地朝着帝后所在的曲阿杀去。
“高相公!天师教倾巢出动,人头不下十万,又是那教首带头作战,凶悍无比,曲阿守军不足,已被四面包围。高将军先前指挥作战之时,被流箭所伤,陆公子正代他领军,艰难守城,情况万分火急!先前派出数位信使,皆出城不远便被发觉拦杀,小人潜出,拼死逃生,终侥幸来此报信!”
信使跪地,高声喊道。
高峤眼前突然一黑,两耳嗡嗡,身体微微晃动。
左右慌忙上来扶他。
他稳住身体,推开扶着自己的手,一把抓起信使送来的高胤的亲笔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肩膀僵住了。
帐中,他的面前,围站了十来个神色沉重的副将,无不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决定。
高峤的身影,宛若一道石雕的柱,一动不动。
慢慢地,他的手无力地垂落,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片充满了愤懑和无奈的感伤。
“天意如此,我能奈何?”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般地如此道了一句,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极是怪异。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发声,气氛沉重无比。
“派人传信李协,不必死守溧阳了,叫他安排好退路,撤往曲阿。”
他定定地出神了片刻,吩咐说道。
立刻有左右得令,转身出了营帐。
“下令吧。立刻撤了建康所有布防,安排好断后,避免让许泌借机追上攻击,连夜发往曲阿。”
他对自己的部下说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眉宇间的那种萧瑟和悲凉,令此刻立在他面前的所有的人,不无为之动容。
“高相公!”
一个从年轻时就追随他北伐的高氏家将猛地下跪,唤了他一声,声音哽咽。
“请高相公领兵,尽快去往曲阿保护陛下,这里交给末将便是!末将必定抵死守城,绝不叫那逆贼得逞!”
“末将亦愿守城!”
“末将同请命!”
周围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纷纷下跪。
高峤面色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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