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弓,带着伤疤的手握住钟关白那双完美的手。
“所以,你怕什么。”
r 4 【《小星星(钢琴变奏)》- 陈明章】
陆早秋说要带钟关白走,也不可能真的隐形埋名住到山里去,像他这样的大首席,在音乐学院还有副教授的教职,请一个月的假已经是极限。
院长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通,从作为客座首席巡演突然回国到莫名其妙请假,连在音一年去做手术的事都拣出来又念叨了一遍:“陆早秋,钟关白弹得好你要去切手指,钟关白弹得差你要去旅游,哪来那么大个情种?”
钟关白在一边听得坐立不安,陆早秋用在学院开会的语气说:“家庭为重。”
院长季文台指挥系出身,得亏陆早秋没站在院长办公室,否则季文台能气得当场用指挥棒抽他。当年季文台看陆早秋就跟看女婿似的,怎么看怎么满意,姿态端得客客气气,后来发现女婿招不成,只好当亲儿子看,没了顾忌。
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
季文台说:“你叫钟关白接电话。”
陆早秋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蔫眉耷拉眼的钟关白,说:“您有事跟我说。”
季文台在那边骂了两句,陆早秋一言不发硬挨着,钟关白愧疚得不行,坐不住,跑过去从陆早秋手里拿过电话,“季老师。”
“呵,不敢当不敢当。”季文台说,“我可没教过你。”
钟关白说:“老师……老师他也看了直播吗?”
季文台看陆早秋,再不满意也就是个性向不正常的儿子,能力品性摆在那,还是要承家业的,钟关白这儿子吧,整个就一不肖子,长得跟正统音乐学院的哪一位爹都不像,越长倒是越像隔壁野鸡艺术学校的种。
“不知道。”季文台口气极其夸张,钟关白几乎可以想象季文台啧啧摇头的样子,“可怜老温啊,二十年就收了一个学生,要是看见了估计得从轮椅上跳起来。”
钟关白声音越来越低,“我一会儿给老师打个电话,要是他有空就去他家看他。”
季文台哼了一声,“打什么电话,你老师还能去哪?赶紧去,我要是你,连夜就背两捆琴谱跪他家门口请罪。”
钟关白应了半天“是”,季文台才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钟关白对陆早秋说:“去看老师吧。”
陆早秋应道:“好。”
温月安家在北京郊外。
怕被媒体看到,钟关白特地开的陆早秋的车。
快开到郊外的时候,陆早秋接了一个电话,是喻柏。连着几天陆早秋的律师都驻扎在工作室,整个工作室又联系不上钟关白,喻柏几乎要疯了,万不得已才打电话给陆早秋。
“陆首席,麻烦你让白哥接一下电话。”
“他在开车。”陆早秋按了免提。
钟关白一边开车一边故作轻松地说:“小喻啊,我手机让陆首席没收了。”
喻柏:“……”他从钟关白的话里听出了一股类似已婚人士的骄傲劲儿,泛着比一般情侣恋爱时更难闻的酸臭味。他觉得他主子可能就是那种喜欢被娇妻管束的类型。
喻柏:“白哥,你能不能一会儿给我回个电话?”
钟关白坦然道:“你直接说。”
陆早秋做人的姿态永远在那里,他把免提关了,拿着手机放到钟关白耳边。
喻柏不知道陆早秋听不到,他寻思着这场景怎么都是陆妖后要亡我钟家王朝,我一开朝老臣当着陆妖后的面也要死谏。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拐着弯小心提醒:“白哥,下周要录节目。”
钟关白看了陆早秋一眼,说:“我知道。”
喻柏:“那你——”
钟关白:“律师在工作室?”
喻柏:“一直就没走。”
钟关白:“照律师的意见办。”
喻柏急了:“这,白哥你是真打算走啊?”
钟关白半天没说话。
喻柏咬着牙又问了一遍,“是,真走啊?”他把那个“真”字咬得很重,哽在喉头一般,好像就在等钟关白反驳他,告诉他那是假的。说到底,喻柏从来就没有相信过,钟关白会真走。
钟关白深吸一口气,闷在胸腔里,呼不出来。
他打着方向盘把车先停到了旁边的停车道上,然后从陆早秋手上接过手机,紧紧捏在自己手里。
半晌,他嘴角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真走。”
电话那头也跟着静默了很久,半天喻柏才说:“……那我去处理。”
他说完话,却没有挂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呼吸声。
“财务那边可能要慢一点。”喻柏艰难地说,他其实从钟关白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迟疑,他得抓住那一点迟疑,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钟关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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