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足为惧。
凤章君右手仗剑,左手扶住尚未彻底脱离鬼魂侵扰、仍在头晕目眩的练朱弦,沿北向道路迅速突进。不过多时, 二人便抵达了未央塔下。
守在塔上观望的李天权立刻命人将门打开, 迎接二人入塔。
“水。”凤章君一进塔就命人拿了一碗水过来,他又取出一张璎珞符纸,烧化之后融入水中,喂练朱弦一饮而尽。
待到一碗符水落肚, 练朱弦方才缓缓从昏沉沉的入幻症状中脱离。他抬头看了看凤章君, 嘴唇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眼眶之中反倒首先滑下了两滴泪珠。
凤章君一直都当练朱弦是个极为坚韧、硬气的人, 毕竟前几天徒手剖腹的剧痛都强忍了下来。此刻见了他的眼泪不由得微微一怔, 然后才看见练朱弦的手上捧着一条小青蛇的身体,想必应当是练朱弦的爱宠。
他对这些蛇蝎毒物既不熟悉也无喜爱, 但曾经见过练朱弦在闲暇之余逗弄喂食, 显得十分亲昵。眼下爱宠惨死, 练朱弦的心中想必应当是极为难受的。
思及至此,他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干脆叹了口气, 伸手将练朱弦揽进怀中,一下接着一下在后背轻轻拍抚。
“……谢谢, 我没事。”练朱弦内心虽然愤懑,却也没有忘记时务,稍稍哽咽一声便不再颓丧。
他从小蛇口中取出那一小块破布包裹的尸肉, 依旧将小青蛇的尸体收回竹筒之内,随即领着凤章君朝未央塔的高处攀去。
塔身第十八层,李天权与东仙源诸位管事正在翘首以待。
依照他们的汇报,在练朱弦前往坟场的这段时间里,任无心与商无庸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然而依附于塔心之中的“薤露”却正在不断地减少,似乎是在被任、商二人所吸收。
若是商无庸汲取力量想要控制住任无心那倒也罢了,怕就怕是任无心吸取了薤露之力,继而挣脱商无庸的束缚——届时它再与塔外的顾烟蓝来个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事不宜迟,练朱弦立刻开始准备香窥的材料。
由于此次的香窥性质特殊,更需格外谨慎对待,因此在调香制香阶段就比之前云苍思过楼内的那场多出了好几道材料和工序。练朱弦手上片刻不停、全神贯注,直到一切全都准备就绪,才发现凤章君也已经在他的身旁坐下。
“我同你一起。”云苍首座提出不容他拒绝的建议,“有个照应。”
“好。”练朱弦知道自己撼动不了他的决定,便干脆点头,却也没忘记提醒凤章君:“这次的香窥与上一次有所不同,任无心与商无庸一个是鬼仙一个是活人。我们必须极为谨慎才能窥探他们的意识而不被发现。你要绝对服从我的指令,不做任何多余之事,明不明白?”
“明白。”凤章君点头,又低声附加了一句:“我只负责保护好你。”
练朱弦冷不防耳根一酥——来到未央城之前,紫藤花架下的那段旖旎记忆突然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明白这简直太不合时宜,练朱弦立刻像驱赶瘟神那样将种种绮念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然后迅速点燃了地上的香篆。
“走吧。”
他将手伸向凤章君:“一起去看看,这场闹剧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
烟雾氤氲之中,练朱弦与凤章君双双闭上眼睛。在香气的指引之下缓缓脱离现实,进入香窥之境。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苍翠绿意。
这里是一进格局中等的庭院,上空几乎被一株百年老樟树的树冠所遮盖。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砖,落了层细密的淡黄色樟花。庭院中间的朱漆木台上排列有三列十二张桌案,坐着一十二名蓝衣的少年弟子,正在聆听一位僧侣讲经说法。
“这里是碧云居?难道不该是个修仙门派?”练朱弦通过观察弟子们的衣饰揣测道,“怎么在听和尚讲学?”
“佛道本是一家。”站在他身旁的凤章君轻声回答道,“中原不少门派本身就收藏有佛教经卷,也时常邀请僧众交流说法。仙门弟子若是出门在外,可投宿至当地佛寺,而释门弟子亦可在仙门挂单。”
当他们低声说话的时候,主讲席上的和尚一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而台下的诸位仙门少年,却显然兴趣寥寥,甚至还有几个偷偷地打起了瞌睡。
练朱弦的目光在这些少年脸上一一掠过,显然是在仔细端详着他们的容貌。
“顾烟蓝提到过,任无心是成年之后半路出家;所以这些孩子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自幼修仙的商无庸。”
说话间,他已经将所有的孩子观察了一遍,但显然并没有合眼缘的发现。
反倒是看向另一个方向的凤章君有了发现:“应该是他——”
练朱弦循着凤章君的指点望过去,发现那是一个躲藏在庭院角落里的青涩少年。大约七八岁光景,身量尚未开始拔长,一身的粗布短打,手里拿着把与人差不多高的竹丝笤帚,看模样竟然像是个小杂役。
“他眉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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