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慎误错了时辰。
静候了良久,门房终于有人来报,老夫人的马车到了。长公主立即出门相迎。一出门,便见一辆马车停至在正门前,车帘微掀,正露出其中一个六旬妇人,发丝灰中透白,着着一袭深色常服,深眸紧闭。
止住了欲上前搀扶的婢女,长公主亲自上前,将老夫人慢扶下车。
定国公府的大夫人乐安长公主是个贤淑温柔的女子。
大抵是她从前自皇家时并不得宠,故一先便练得个极会察言观色的内敛性子。即便是后来真个成了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也无一般公主的娇纵性情。她自嫁入公府起,便同普通世家媳妇一般努力习着相夫教子,为夫家排忧解难,又有着自身身份的加持,无论从何处看,都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绝佳媳妇。
刚一下了车,老夫人便反握住了她的手,口中念着何必大费周章的特意来迎,脸上的笑却掩不住欣慰。长公主直说着本分,又立即提到春日风寒,忙将她迎入堂中。
轻抚着乐安长公主的手,老夫人边走边问,“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家中可都还好吧?”
“母亲放心,一切都好。”长公主还以微笑,侍候着她在软榻上落座,又自嬷嬷手中递去早已备好的熏香温炉。
“都好就好。”老夫人欣慰地点头,“辛苦了你了,乐安。好在这家中还有你,能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轻松轻松。”
乍得夸耀,长公主轻红了脸,含愧道:“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做媳妇的本分。能为母亲分忧,是媳妇的福分。”
婆媳俩聊聊笑笑,互相说着这段时日府上与寺中的趣闻,不过转眼也过了几刻。是时,屋外过来一个嬷嬷,说着三少爷与四少爷来了,正在院外候见。
老夫人立即令嬷嬷请进来。
很快院外响起了两道交错的脚步声,自堂槛处轻微一跃,迈入两个翩翩少年。二人一前一后,自堂中央沉稳站定,卓然恣意,神采飞扬。
打头的少年率先抚礼,朝着堂上老人颔首,沉静道:“孙儿长歌,请祖母安。”
另一个少年亦立即道:“孙儿长昱,请祖母安!”
“好好好。”老夫人不禁笑了,立即朝着二人招手,“来,快过来。”
二人相视一笑,几刻步上前,并肩立在老夫人身前。
目光从二人身上慢慢扫过,老夫人笑着点头,“这两个月,你们两个可都还好?”
“回祖母的话,我们一切都好。”沈长歌道。
“那就好。”老夫人欣慰。
她视线随意一巡,才发现沈长昱的身后还随着一个半大的女孩,面相极是陌生。望了一望,立即疑道:“这个是……?”
沈长昱回头一瞥,解释,“回祖母,这是母亲为我择选的侍读。”
说着他侧了侧首,给那女孩递去一道视线。
女孩立即会意上前,跪地叩了三首,乖巧道:“奴婢彩月,见过老夫人。”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心下了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慈合开口,“好孩子,你抬起头。”
彩月应声抬头,敛面还羞,现出一张清丽容颜。
看了半晌,老夫人笑了,“这模样是生的俊俏。好孩子,你多大了?”
“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二了。”
“在公府中多久了?”
“过了四月,便满一年了。”
“可都读过哪些书?”
“读过《女德》与《四书》。”彩月一一乖巧答。
老夫人不禁点头,“真不错……”
说着她视线又一巡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落向了沈长歌的身后,却只见安小开一人,神容登时似有了些失望。
沈长歌感觉到了,默不作声又一请礼,恭谨道:“祖母,母亲,方才听嬷嬷说星儿也在中院,长歌与四弟去看一看,免得他玩闹乱跑。”
长公主连忙应好,二人作了辞礼,慢慢退走了。
直到出了堂屋,苑内完全不见了少年身影,老夫人不禁叹了一息,“这歌儿身边,怎么还不见个贴身服侍的丫头?我走之前,不是已令人去寻了?”
长公主本也意料到老夫人是要问这个的,还是不禁面露窘迫,“母亲……知道的……”
老夫人顿时诧异,“歌儿还是不愿丫头侍候?”
顿了顿,长公主点头,“原本是配了几个的,但却都被歌儿打发走了,只说有小开一人随侍便好。歌儿的性子,母亲也不是不知,我也拗不过,所以……”
老夫人蛮不乐意地哼了一声,“小开再好,也是个男孩子,做事到底不如丫头们心细。不管怎么说,他不愿在内房里安置一个,怎般也要有个侍读,平时歌儿读书玩乐,也好随在身边有个照应。你也不是不知,自从宁家那孩子出了那档事之后,有多少人捕风捉影。歌儿不是那样的人,但到底是我们沈家最好的孩子,我们也要为他的名声多加考虑才是。”
长公主又怎会不明白,只能点头称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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