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临霜。”
临霜惊魂未定。
她手臂太短,方才伸手,只将将抓住了盆中的衣裳,水盆却没救住,此刻已顺着溪流飘远了。她抱着那一件丝衣,衣上的水淅沥沥坠下来,浸透了她胸口的襟领。冰冷的水贴着皮肤,一阵阵涌着寒意,让她不自觉打着颤。
沈长歌显然发现了,蹙眉,“你起来说话。”
临霜应了声是,站起身来,虽是深夜,却依旧不敢看他的脸。
凝神望了她一会儿,沈长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紧了紧怀中的衣裳,临霜的声音很低,“奴婢……在这里浣衣。”
他有些微讶,低眸瞥了眼她怀中的冰蚕丝衣,心中大抵有了些了然,平淡问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临霜摇头。
对面的沈长歌似乎笑了一下,旋即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吧。这片林子荒,夜里又凉,小心染了寒气。”
“是。”临霜喏喏地应了一声。
他不再说什么,默默望了望她被冷水浸得通红的手指与瑟瑟发抖的身子,回头吩咐,“小开,你去前苑拿件干衣裳,快去快回。”
安小开“嗳”了一句,立刻一溜烟跑远了。
临霜登时有些窘迫,“三少爷……不、不用的!我已经洗完了,马上回去了!不用麻烦……”
沈长歌却未曾理会她的话,径自从一旁拾了些枯枝与枯叶,在地上辟开了一小片空地,累在一处,以火折升起一小簇火。很快一个小小的火堆燃了起来,驱散了夜里冰寒的冷气。
“过来些。”见她一直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肯上前,沈长歌命令了一句。
原地定了定,临霜慢腾腾地蹭上前。
就着昏黄的火光,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庞,倚着一块粗石,风神英俊秀异,眉目温隽,眉眼间却又隐含峻肃。他有意无意拨了拨火,令火堆再稍盛一些,在空气里漫开暖烟。
瞥眸看了眼她怀中的湿衣,沈长歌似乎想起什么,似随意问道:“你不是一直做事?怎么也会做浣衣苑的活计。”
临霜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湿衣,犹豫着,似乎不知该如何说。
“你若不愿说便罢了。”
“不……不是!”临霜下意识摇了头。刚一开口,又忽然有些懊恼,扭着脸垂下头。
沈长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是什么?”
“是……是……”临霜心头纠蹙着。不知为何,每当她独自面对他,心下总是不自觉有些发憷和紧张。
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勇敢直视住他的眼,正色道:“三少爷,奴婢有一个疑问,想要问您。”
“什么?”
咬了咬唇,临霜开口道:“奴婢想问您,如果,一个人在生活中,总是会受到他人的为难与欺凌,该怎么办?”
这倒令沈长歌有些意外。看了看她灼灼期盼的脸,又望了望她手中的衣裙,似乎恍然明白,“有人欺负你?”
“不不……不是。”临霜连忙摆手,“我只不过是想知道……”
看出她并不愿深言,沈长歌也未勉强,神情略微停顿,淡声开了口,“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一时的欺辱自然可以忍让,可若长时受到他人的霸凌欺压,忍让,便会成了助长他人气焰的懦弱。”
指尖微微蜷起,临霜不由自主踏前了一步,又道:“那,如果施压的那个人力量很大,我们抵挡不了呢?那又当如何?”
沈长歌深深看了她一眼。
粲然的亮光映着他深亮的瞳眸,静对着他的眼,临霜不知他在思索着什么,只听他很快回答:“没有谁的力量是强到不可被压制的,只是对于目前的你而言无法匹敌。那么,你只有变得比他更强,才能护着自己和想护的人。”
清冷的话音荡在夜空里,比夜风更凉,“如果无法忍耐,那就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变得比对方更强。”
临霜微微怔住了。
比对方……变得更强……
“少爷!”打断思绪的是安小开的呼声。
远远的,安小开从林子的那一边跑来,怀中揣着一件墨蓝的披风。他一股脑跑到二人面前,吁吁喘着气,道:“少、少爷,我刚刚去问了,知书入画她们身量不合,锦心姐姐又不愿借,我又怕我的姑娘穿会嫌,所以……”
“无妨。”沈长歌并不在意,直起身抖开披风,直接亲自罩在了临霜的身上。
“我不……”临霜一惊,下意识想避开,却已被他不由分说系好了衣带。
很近的距离。
临霜屏住呼吸,微香萦绕,只觉胸口又有些发烫。
“好了。”沈长歌很快放下手,“天太晚了,你快些回吧,等下便要宵禁了,我让小开送你。”
“是。”临霜低着头应了一声。
“小开。”说着他侧了侧眼,一侧的少年立即会意,得令一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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