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说着,示意随从拿出了几叠棉布递了上去。两位厢长认出那是淞江产的番布,而那“绫纹”“云朵”等花色又比普通番布繁复,这织法也非一般,倒像是丝织品。细密,手感极好。两位厢长暗自称奇,却不露神色地彼此望了一眼。
“上面几张是三纱木棉,下面似锦的是云布,是宫廷御用的。”容嫣淡然解释道。
宫廷御用,怪不得,怪不得。孙厢长去过江南,虽也见过几匹好布,可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若是自家也能织出来,不必一模一样,哪怕仿个囫囵也比如今的标布、棋花好卖得多。于是不自觉的用指腹捻了捻,眼神跟织布梭子似的,在那花纹上穿来出去。企图能品出个一二来。
若是这般便能看个究竟,那淞江的布岂不是天下人都会纺了。容嫣看着两人淡淡一笑,随即敛色道:“我给您提供松江府的技术,加上你们自身的特点,定能纺出这般上品的。到时候量提上来了,质也精进了,您说咱是不是双赢。这布呢,便送您了,您二位商议商议,我们过两日再来。”
说罢,也没待二人反应便与寄岑离开了。
追得太紧往往适得其反,不若放松下来让他们好好想想吧。
出了门,寄岑耐人寻味地看了眼表妹。容嫣也顿足看了他一眼,他忍不住朗声大笑。
“临行前父亲嘱咐,万不得已不要我插手,我还揣度靠你自己可行?看来还是父亲懂你啊,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嗯,不错,像我叶家人,是个做生意的料。”
“这生意还没成呢!”容嫣叹了声。
寄岑“诶”了一声。“放心了,瞧出门时那两位厢长的表情便知,这事一定能成。”
“我知道,但我说的不是这个。”容嫣挑了挑唇。“肃宁眼下是没问题的,我想到的是松江府。你想,一个小小的厢里便把技术看得这般重,那松江呢?怕是下一步更难走啊。”
说得倒也是。寄岑点头,然见她神色越发黯淡,他正色劝道:“无论是谁,做生意都要经历这些。都道父亲有外祖家撑着才有今天,又有何人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苦,过了多少坎。你也一样,既然走上这条路了那便莫要忧惧这些。这天下便没有不能走的路,穿不过去,那就绕过去。不要拘于常规,士农工商只要能联系上的,哪个都是机会,你不知道谁就是那个为你推开另一扇门的人。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计之人啊。”
容嫣和表兄走了一路聊了一路,还是头次听他这般严肃地说一番话。这番话,她受益匪浅。于是她也郑重福身道:
“谢表兄箴言,嫣儿谨记。”
她正式了,寄岑又笑了。“下次你若是去松江,表兄还陪你。”
容嫣摇头。“再去之时,怕小侄儿便要出生了,你可舍得。”
二人欢笑,回了肃宁城客栈。
等候这两日,寄岑不知道溜到哪去了,留容嫣一人。她本想在肃宁城里走动走动,可每去一处,侍卫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惹得她走在街上都成了道风景。于是干脆带着嬷嬷老老实实地在客栈等着。
到了第三日,容嫣和寄岑没急,想用了晌午饭再去,没成想两位厢长自己来了,还跟着其它几位厢里的主持。
到了客堂,没待容嫣发话,两人一口应了下来。他们接受,愿意合作。
这就对了,想必是他们研究那布料没研究出个所以来,不甘心放弃才找上门来。他们态度配合,容嫣便也与他们交了底。以现在的基础,即便技术增进,要和松江府媲美那是不现实的,未来不可知但眼下是不行。但他们可以引进新的技术,挺高效率的和产量,不要仅仅满足于在北直隶的销售,棉布最大的需求在九边。
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厢长还是连连点头。眼下再瞧容嫣和她身后那些护卫,越发觉得她是个贵人。
商议几日,彼此签了文书,容嫣便要回去了。临走前寄岑道肃宁也是产棉之地,这几日趁表妹忙着便帮她打听,替她选了些可以定下的田庄。容嫣这才知道这几日他跑出去做什么了,于是感激道谢。还多亏他来了。
等二人都筹划好已进入二月了。初九便是会试,怕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容嫣感叹:得亏没和寄临来,不然不是耽误了他,便是匆忙了自己。
回到叶府时,已是会试第一场第三天。别看叶寄临胸有成竹,可大伙还是不免提心吊胆。容嫣堂兄容焕今年应考,临考前还厚着脸皮来了叶府,怎奈堂妹不在,他连叶府的门厅都没进去便被外院的管事给打发了。还不如和他一起进去的送货郎,人家起码还到了影壁前呢。
明明是亲家,非要闹得没个脸面,还不是他们自己作的。
这事,待容嫣回来叶府连提都懒得提,免得她糟心。
别看沈氏平日里对寄临不冷不淡的,其实记挂着呢,他的未来可是决定叶府的门面。再说哪有祖母不盼孙儿好的。好在容嫣回来了,也稍稍把她的紧张感冲淡。
容嫣也一直在等着,而且期待感莫名地强烈,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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