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亦安暗自腹诽道:“还不快走,多嘴的老太婆。”
眼瞧着方柳氏上了车,终于消失在长街燃起灯笼的夜幕中,方夫人才舒了口气,揉揉方亦安的头:“上哪去了你,这么晚回来也不遣人来回一声?”
虽是同样的话语,可方柳氏说出来就那样刻薄,母亲说出来就那样温柔,饱含着担心。方亦安心头一热,埋头进母亲怀里撒娇:“娘,孩儿和黄家哥哥在一起呢,您不必担心。对了娘,婶娘最近怎么老往咱家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咱们?您和父亲可千万别答应,我讨厌她!”
方夫人扶着他的肩膀进了大门,温柔笑道:“你这孩子懂什么,别瞎说。快换了衣裳见你父亲去。再晚,他又要生气了。哟,亦安,你这脚怎么回事?”
刚才只顾站着应付婶娘,方亦安早忘了脚伤。现下不自觉一扭一拐地走路,被他母亲瞧见了,心疼一问,又开始痛得钻心。
“跑的太快,扭伤了。不碍事。”
“怎么叫不碍事?快,墨奴,快请叶大夫过来!”
墨奴十分利索地答:“方才走到半路,书奴已经顺道去请了,眼下也快到了!”
方夫人担忧面色减了几分,捂着胸口道:“儿啊,你怎地总让娘担心呢?来,娘背你进去。”
方亦安有些害臊:“不用,我都多大了,还要人背?”
两人说话间,已迈过了二门。突然听见里头书房中传来一声暴喝:“方君复!你给我滚进来!”
方夫人手疾眼快捂了儿子的嘴,方亦安顶撞不成正要挣扎,书房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骂他:“方君复!你个小兔崽子,你今天出去又干了什么好事!”
方得仁站在书房门口,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坏了方夫人。方夫人护着儿子上前赔笑:“老爷,孩子还小,有什么话好好说,他能懂的。”
方得仁冷哼:“他懂?他懂个屁!你问问他,今天又干了什么?”
方亦安心虚,想了想今天做的两件事儿,一是踩破了太.子爷赐的扇子,二是和人赌输了赔钱偷偷买个丫头,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不知他爹说的是哪一件?
他挠了挠后脖颈,硬着头皮上前:“爹,反正都是儿子的错,你要打,你打我好了。不是他们的错!”
墨奴哆哆嗦嗦站在他身后阴影里,大气儿不敢出。
方得仁晃着手指头去指骂他:“你这兔崽子,你还知错呢?今儿怎么这么乖顺,啊?你也知道这是个大罪?方家的脸都要教你丢光了!这事儿传出去,以后我怎么在太.子爷面前抬得起头来!”
得,这下知道了,原来是为了扇子。
方亦安莫名松了口气,眼前又晃出那个挂着泪花小桃子似的脸蛋儿,没憋住,噗嗤笑了。
这下可捅了方得仁的痛处,他瞧着这个怎么教都不成器的儿子,气得有些站不稳,手指在空中戳了半天:“你,你……”
方夫人见大事不好,赶紧将躲在方亦安背后的墨奴揪出来,骂道:“你们俩是怎么跟着的?怎么不好好护着哥儿?扇子摔了事小,哥儿要是摔坏了怎么办?老爷,你瞧瞧,孩子这脚都崴了,那扇子就别提啦,人没事就好!”
方亦安福至心灵,立刻蹲在地下,拼命喊起痛来:“唉哟,唉哟,爹!我这腿都要摔断啦!我要变成残废啦!救命啊!”
方亦安嚎得十分凄惨,墨奴赶紧凑上去搀扶他:“少爷,都怪我没有扶好你!是我害你断了腿!老爷罚我吧!打断我的腿赔了哥儿也成!”
院子里一团闹哄哄的,站在一旁的丫鬟家仆们都忍不住偷笑。方得仁想来个暴喝压住满院子的哭天抢地,方夫人上前拿帕子抚着他胸口道:“老爷消消气,不过是把扇子。孩子还小,贪玩儿,摔了东西是常有的事儿,想必太.子爷也能理解,不会怪罪的。”
方得仁甩开她:“你就知道护着惯着!你知不知道高陇城是怎么谈论这个废物的!”
他指着还坐在地上搬着脚腕子假装抹鼻涕的儿子:“说他不学无术!像个傻子!这么大个人了,字写得像狗爬,书念不通透,一天就知道满街疯跑!他今儿在画舫上坏了扇子,那么多人看着呢,这要落在有心人口里,你知不知道会给方家带来什么灾祸!”
方夫人稀里糊涂一个妇人,哪里懂他说的这些大道理,见他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也有些生气了:“你这么说,是觉得扇子比儿子重要了?咱家有的是钱,什么样的扇子买不到?你就这一个儿子,也太过了吧!”
方得仁真是脑壳疼,跟她也说不通,长叹一声,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我就告诉你,这小子早晚这一天得惹出大祸来,我看你那时还能惯着他!”
方得仁回了书房,重重合了房门,将一院子的鬼哭狼嚎关在外头。
方夫人不想跟他计较,急忙过来看儿子:“行啦,地上凉,赶紧起来回屋去。小心你爹回过神又要打你!”
方亦安听刚才父亲一通骂他,心里颇不爽快。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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