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婚,用于接待礼宾的驿馆被内监装饰一新,里里外外都笼罩在一片大红之中。
姚溪桐推开窗凝视着院中的大红灯笼,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看起来有几分妖异,“何伯,宫变的事儿暂时不要告诉那边。”
“这是为何?我们既已抢得先机,为什么不能让主子早做准备?”
“太皇太后有替身,此人的模样、举止,乃至笔迹都和太皇太后相仿,你如何证明太皇太后已死?”
何伯愣了片刻才悟出姚溪桐的言下之意。太皇太后是死是活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春日祭祖,谁敢质疑太皇太后的真假!四方诸侯称霸多年,每个诸侯都有一统天下将大夏取而代之的野心。太皇太后知道并利用这一点,多年来一直干着挑拨,干涉、调停,牵制四个诸侯国之间的事情。
宋地紧邻大都,钱多兵少,一言一行都在大夏眼皮子下面,无力谋反;陈地与北辽接壤,是异族攻入大夏的第一道防线。陈地屯兵数十万,只是地广人稀,物产贫瘠,粮食储备全靠大夏供给;梁地临海,四霸中最有条件独立。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历代帝王用了无数计谋,一言以蔽之,梁地最大的矛盾来自内部斗争;齐地最小,与宋陈接壤,外有蛮夷乌族,是诸侯国中最难独立成国的。
四霸和平共处多年,偶有矛盾也都被太皇太后想方设法的化解调停。这种关键时节,谁站出来质疑太皇太后的真假,谁就有可能被其他诸侯联合起来吞并。姚溪桐隐瞒宫变有一定道理,这么多年来,朝廷安插多少钉子在诸侯国,诸侯国就回送多少细作给朝廷。宫变看起来很突兀,又有谁能保准其他诸侯一律不知?紧要关头,谁有异动,搞不好就会成为背黑锅的那个!
“老奴听从公子吩咐。”
“东西拿到没?”
何伯又愣了片刻,小心地从怀中掏出在萧宝儿那儿偷的来的犀兕香。
“就那么点东西?”
“公子,制香的材料本就精贵,公主那儿剩下的也不多,老奴担心被发现只敢拿那么点儿!”
姚溪桐戴上手套小心地把香段压成粉末,细细分成几撮,分别用不同性状的物质检测了一遍。“何伯,你去晚了,如果这是犀兕香,整个皇宫的人都能一窥天机。”
“这是……”
“宫里自制的熏香。”为了安抚何伯,姚溪桐又道:“青山君在宫中经营那么多年,下手肯定比你快,我们只怕永远不会知道犀兕香到底是什么!”
何伯皱巴巴的老脸挤出一个笑容,“主要有公主在,保不准北辽王那儿还有。对了,北辽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姚溪桐摸着乌青的眼眶,非常不屑的说,“蛮子一个。”
何伯对此有些不信。资料上看,萧宝儿是北辽王的嫡女,拥有第一继承权。太皇太后为了与北辽签订和平相处的盟约,当年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说服北辽王将萧宝儿送来大都,有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蛮子?
他问:“蛮子会不会是她故意装出的假象?”
姚溪桐摆摆手,道:“如果她是一个聪明人,就该好好利用公主身份在宫中经营自己的关系网,将来好嫁给天子。”这样的发展让何伯有些摸不着头脑,满面疑惑地看着姚溪桐,希望他给出解释。“朝廷式微,已不具备攻下北辽的能力。北辽倒是有攻入中原腹地机会,双方胶着已久,太皇太后为保天子能顺利亲政,不得不向北辽低头。我猜测朝廷每年都向北辽纳贡,只有喂饱饿狼,才有时间安抚自己后院的猛虎。”
“北辽拿了大夏的粮食,太皇太后自然当心他们有朝一日会背叛盟约,不等天子长大就进攻中原。萧宝儿是北辽王送过来的人质,按计划要等到天子亲政,太皇太后和北辽王才会有新的动作。这期间萧宝儿嫁给天子是对双方最有利的选择,既能安抚北辽王想要入侵中原的野心,又能让北辽的雄兵震慑蠢蠢欲动的诸侯。”
“妇人之见,皇室血统岂能被蛮子玷污,四方诸侯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姚溪桐听后反问,“你真以为四方诸侯会联合起来抵制萧宝儿为后?还是那句话,谁出头,谁遭殃!”
何伯一声长叹,想当初夏天子分封数十诸侯国,现如今只剩四方诸侯,这期间历经了无数吞并战争。四个诸侯国之间都有着血海深仇,彼此忌惮又暗中勾结,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吞掉,又生怕自己先被吞掉,这种情形下,他们怎会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公子就凭这一点看出宝儿公主是个蛮子?”
“我是那么武断的人吗?总的说来,她不笨,只是心里没装家国,一心只想着怎么嫁给那位聪明的青山君。我们有人守在她寝宫外吧?”何伯点点头,姚溪桐又问:“可见她给人传信,把今日宫变的事情告诉北辽?”
“暂时没收到消息。”
“我没说错吧,若她有一丁点儿政治头脑,或者心系家国,又怎能不把宫变这等大事通知北辽?”
何伯认同了姚溪桐对萧宝儿的看法,这个北辽公主真不把自己当北辽人,心思单纯得紧!
“忘了说件事儿,喜鹊是青山君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何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不用,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卫不好收买,我估计喜鹊有把柄在青山君手中。你让人仔细查查,这种人留着为我所用最好不过。”
“乌鸦呢?”
姚溪桐思考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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