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天子。
恰此时,文萱郡主与魏琅皆到了,但这一群人行来,他们竟然落在后面。
人群寂静,往前看。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云鬓花颜的贵妇人,金钗步摇,仪态万千,想来应当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这府苑主人——寿春大长公主。但此时此刻,她仍旧要落人一步,小心陪着一位。
那人走在最前面,圆领白袍,上面是金丝绣的祥云纹。眉目清朗,无喜无怒。他走在最前,为目光之所聚。所有人都在看他,但他却不看一人,只走自己的路,一步步行进。
林淡秾望过去,对方似有所觉,看了过来。林淡秾低眼一下,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与他对视,单方面切断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寿春大长公主。
寿春大长公主啊,她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人。
林淡秾不是没有见过贵妇人,但亲眼见着一位大长公主仍旧是赞叹惊讶。国之公主,历经两朝,虽年近半百,却仍有一段风韵。说不清、道不明,但看见了、便忘不了。文萱郡主也好颜色,但略显轻佻稚嫩;魏琅也有气度,却也要稍逊一筹。两人立她于身后、做她陪衬。
而让寿春大长公主尾随的这一位……
这一位,王朝之主。
陈衍停下脚步,站定。
宫人高唱:“圣人至,拜至尊。”
众人如梦初醒,全体跪拜,欢欣鼓舞,大声呼:“拜见圣人!”。
宫人再唱:“再拜”
全体立时再拜稽首。
——至此拜君礼毕。
林淡秾跟着一块儿见礼,两遍跪拜,又起又下,没有一刻像这样清醒地意识道:
此非凡人,天子也。
第26章
林淡秾大脑一片混乱, 她以前以为自己不是没有见过皇帝, 电视剧里不都是吗?黄袍加身,登王座、居高台, 底下山呼万岁, 不过如此。
——这是她原以为。
但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她浑浑噩噩磕了两个头, 算是第一次正式见识了一下封建的君王究竟是什么。他不仅掌生杀大权,更是万民信仰。
众人都是惶恐又惊喜,发自内心的激情与喜悦。林淡秾目光所及的孙奵眼里竟然也是一片晶莹, 亮得发光。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方才和林淡秾偷偷聊的话题了。
心里眼里, 只有这一位万乘至尊、人间帝王。
——这可是皇帝,是天子呀!
天子即便有错, 臣子也只能谏言求听,而不敢有丝毫放肆。孙奵尚且年幼, 青春萌动、满腹情丝, 可怜上官氏的遭遇,与姐妹提及。但至多也就是一句“可怜”、一句“不好”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
弃上官氏,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是皇帝袍间的一个褶皱, 没有最好,有也无妨。因为它既妨碍不了一个皇帝在当代的权威, 更抹杀不了一个帝王在万世的功业。
林淡秾傻呆呆地忽然想, 她前面都是怎么和陈……额, 圣人说话的来着?
——她终于懂避讳了。
陈衍“恩”了一声,众人才慢慢起身。
寿春大长公主也行了礼,但却非这“再拜稽首”的庄重大礼。她经常进宫,自然不可能次次见皇帝都行这礼。事实上,一些高级官吏和内宫侍者每天都要见到皇帝几次,不可能次次都“再拜稽首”。在皇帝同意的情况下,自有一套简单的礼节可以代替。
但这是陈衍初临寿春大长公主府,也是在座众人第一次面见君王,如何能不行这大礼?
陈衍受惯了这礼节,也见惯了人们诚惶诚恐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意。他本无意见林淡秾以外的任何一人,寿但春大长公主一听到有内侍令牌便赶了过来,与陈衍撞了个正着,后来又来了文萱郡主和魏琅。陈衍骑虎难下,也不想说林淡秾的事情,随便便拿一个“路过,进来看看”给搪塞了。
只是临走时想到林淡秾,便转念又说要来看看。但如今真见到了,陈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听了林淡秾的一番剖白,心里还有些茫然。看着跪在人群里的林淡秾,怔怔出神。倘若今生求不得,那他“前世”最后的选择究竟有什么意义?
千方百计提前了相遇的时间,只因“不甘心”。但……陈衍攒紧了左手掌心,心道:我已握住了这机遇,却为何好像另起波澜。
一样的陈衍与林淡秾,难道错了时间就差这么多吗?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只是……
寿春大长公主将他迎了过来,如今见皇帝来了却一言不发,只能上前说话:“大家,文萱今日生辰,办了小宴,在座皆为她好友。”
文萱郡主被点到姓名,上前一步。但心里也有些惊讶:她的封号虽是皇帝所赐,但也是拖了她母亲和太后的关系。而她和这位皇帝表哥,更是交际甚少,对方今日忽然出现又说要来宴席,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
陈衍回过神来,看向文萱郡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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