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方才从沉沉的思绪中抽身,帮忙接过林姝提着的筒骨,唤道:“娘。”
沈栀因方才脑中所想之事有些心虚,堪堪躲开林姝的眼睛,林姝却是盯着空中的雪花,走到井边才扭头淡声道:“娘就你一个儿子,性子也同娘一样,心肠与耳根子都软。”
听清林姝的话,沈栀面上倒是有些微红,瞧见林姝打水清洗筒骨,便要去帮忙,林姝却不让,推拒道:“井水是暖和的。”,沈栀拗不过她,只好找来一把黄漆柄竹伞,遮在上方。
灶房中原是冰冷的,可炖汤的炉子生起后,屋内便暖和起来,若要再瞧上汤中翻腾的筒骨,便会觉得心尖窝子都要热起来,林姝洗净两根窖中过冬的冬萝卜,切了块丢入汤中,捏着湿布将汤罐盖子阖上。
带着浅淡香气的热气不断从盖子上方的小孔冒出,悠悠远远地散在寒凉的空气中,屋中一时很安静,沈栀盯着冒出热气的小孔,想起顾淮来,人心中思绪是最难控制,顾淮一旦入了他的心,便永远也甩不掉,时时回想起,沈栀在温暖的灶房中,揣着一颗跳得有些快的心,在林姝的面前想起顾淮来。
灶房中有一扇开在高处的四方小窗,林姝盯着窗面中飘过的落雪,低低地唤沈栀,沈栀闻声回过神来,瞧见冒出汤泡的盖沿,捏着湿布将汤罐盖子拿起,细瞧其中的汤,还未抬头,便听得母亲轻声的说话声,她似乎自己也不能确定,声音被屋外的风雪声模糊,几近听不清。
“娘去买筒骨的时候,听伙计说起,顾老板要娶亲,裴旅长家的三小姐,就是在南方打了胜战的裴旅长。”
顾淮的面容甚至还未在沈栀脑中消散,母亲的话便清清晰晰地入耳,他正在落汤罐的盖子,盖子一时没落稳,斜着落下溅出几滴汤来,屋内一时静默,直到屋外灌入冰冷的风雪,沈栀才如梦初醒般置好汤盖,低声地应:“我这几日一直待在顾家老宅中,现下母亲说起,这才知晓。”
沈栀的话音落下,屋内又是一阵默然,许久才响起林姝的一道叹息,悠悠地散在满院的风雪中。
沈栀难得归家,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他提着一盏洋灯,走出家中街巷时,忽然想吃油糖糕来,于是便在风雪中撑伞往油糖糕铺走去,因为雪天,街沿店铺大都歇了店,只余一盏盏灯牌在雪中亮起。
沈栀的油糖糕亦是最后一单买卖,伙计正要收拾时,沈栀来了,他顶着一路的风雪,竹伞积着一层指甲厚的雪花,掏出银钱让伙计给他炸一份油糖糕。
刚出锅的油糖糕极烫,却又极甜,甜得、烫得沈栀眼睛都热起来,争先恐后地要涌出些滚烫的东西,他捧着油糖糕,走在雪中,踏着淹没鞋面的落雪,往老街巷深处的顾宅走。
他脑中又没出息地想起顾淮来,若是顾淮同他一道,在这样冷的雪夜买又烫又甜的油糖糕来吃,他一定不会落了满头满肩的雪,顾淮定会为他支伞,或许还会俯身向他讨一口油糖糕吃。
沈栀一路想了许多,只觉得鼻子都隐隐泛起酸热来,直到在雪中撞了人,手中的油糖糕险些跌出去,才堪堪抬起头来,已是到了顾宅的砖砌拱门,对上顾淮雪夜车灯中温润的眉眼。
沈栀下意识地低下头来,雪中顿时响起顾淮的叹息,接着一顶软帽就落于头上,响起顾淮无奈温柔的声音:“先生,天儿冷,你不要乱跑。”
沈栀瞬间就要压不下鼻腔的酸热,低着头便将手中的油糖糕塞到顾淮手中,想要张口说话,却又觉得两片唇都轻轻颤着,抬头望向顾淮。
视线交汇,沈栀只觉得再也压不住眼眶中的热意,顾淮的模样都在眼前模糊起来,瞥见顾淮伸来欲揽他的手,慌张地退后一步,就转过了身。
司机一直在车中瞧着,眼见着沈栀入了宅,顾淮在雪中独自站了许久,才敢小心地开口:“顾老板,可要入宅?”
雪中响起顾淮有些哑的应声:“不了,回西码头的新宅。”
他知道的,先生会伤心的。
可是沈栀不仅伤心,更是难过得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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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一出戏,自然是要好生开场,完整落幕。
第二天顾淮特地到珍宝斋买了礼品,入了裴旅长宅邸拜访,落雪还是如昨日那般大,从宅门入到内院的数十步脚程,顾淮的肩头就落了一层薄雪,他总要赌一赌,只要沈栀对他有那么一丝,一丝顾淮对于他的那种心思,他就会狠下心来,这辈子都不会让先生离开他。
裴旅长此番回乡陪夫人探亲,为了照顾夫人的口味,还特地从南方带回一位厨子,为了款待顾淮,裴旅长拿出了南方带回的盐鸡,盐鸡是愈放愈好吃的,咸香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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