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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路途,在地图上一指,短得可笑,可从城内坐车过来,一路上却是颠簸得让人几乎有在搭船的错觉,不只是因为很多地方崎岖不平,更因为这一段所谓的水泥路,除了部分还算平整外,其实很多地方是经过村落的沙石路,甚至一半以上是土路。
“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车上的跟车小疑惑地看着张东问道,态度小心翼翼。
此时,张东只觉得胃里翻腾,五脏六腑无一安生,吐得酣畅淋漓,不只是胃里的东西都没了,更是恨不得把内脏吐出来,才能缓解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张东又往塑胶水桶里狂吐,眼睛发红、充满泪水,根本无暇管那人说的话。
一辆破旧的中巴在蜿蜒的山间小路行驶着,而这辆中巴几乎可以进博物馆,除了电视节目中,几乎不可能看见这样的活化石。
没有gps 、没有空调,车上甚至没有任何视听设备,除了螺丝外,唯一会响的只有老收音机,但不知道是哪个电台,一路上除了大悲咒,就是各式各样的佛经,根本就是要送人上西天的节奏。
老款的中巴,甚至车顶上还绑着无数行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东都相信这种东西不是进了展览馆就是进了焚化炉,怎么还会存在这种三十年前的产物,是要留着升值吗?
靠,这车看起来报废得这么彻底,居然还能炸尸一样跑这么远的路!张东吐得肝肠寸断,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小哥,要到了吗?”
“快了、快了。大哥,你慢慢吐,还有时间,不急。”
跟车小不知道是脑子少根筋,还是进了水,说的话总是有让人不揍他一顿不爽的感觉,偏偏他相貌憨厚老实,不然张东早就动手,同归于尽也没关系,这么一张贱嘴不抽真是不行。
这辆中巴最大的价值大概就是当拍鬼片的道具,椅套上烂得只剩铁架,所谓的座位不过是用铁丝绑在上面的破木板,又硬又潮,让人极为难受。
一路上走走停停,缓慢得让人发晕。
“大哥,好点没?”跟车小好心地递上一瓶矿泉水。
“谢谢。”
张东拍着发疼的脑袋,感觉残留在喉咙的胃液仿佛在燃烧,难受不已。
“谢谢,三块。”跟车小憨厚地笑道。
张东漱了一下口,顿时一口水喷出来,拿起瓶子,看着上面听都没听过的杂牌,明显是废塑胶瓶,顿时没好气地说:“靠!这东西怎么这么贵?这是哪来的大名牌?”
“本地杂牌,不过外地客人少而巳。”跟车小嘿嘿一笑,指着车前满满一箱矿泉水道:“这里的人都自己带水壶出门,你看这箱水到现在才卖出这一瓶。”那箱子已经潮湿腐烂,黑糊糊的一片,看不出商标,一看就知道摆了很久。张东不禁骂道:“操!你这是六〇年代珍藏的矿泉水吗!”
“什么?”跟车小感到一头雾水。
“没,你们这些在矿泉水里加自来水的家伙都去死。”张东骂了一声,掏出零钱丢给跟车小。
车子在泥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沿途的小村下车。
树林开始变得稀少,张东已经晕车晕得剩半条命,没力气看外面的自然生态,脑子迷糊之间,眼中一直不变的绿色隐隐有了变化,清亮至极的蓝色出现在视线中。
泥路的另一边波涛汹涌,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清凉的海风带着咸味吹来,给人一种震撼但一点都不清新的冲击。
张东在迷糊间又睡了一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才停了下来。
“大哥、大哥!”
跟车小看张东睡得很沉,推着他的肩膀时声音有点着急,深怕人死在他车上得赔钱。
“到小里镇了?”
张东迷糊地睁开眼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脑子依旧晕晕的。
“嗯,小里镇到了,我们在老车站这里。”见张东没死,跟车小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福建与广东的交界,临海的小镇,在这两个繁华的延海大省里也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张东拍了拍晕沉沉的脑袋,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所谞的车站,不过是停了几辆破中巴的一块空地。
这时已经入夜,路边的灯光很昏暗,路灯还是老旧的灯泡,极不环保。
拿着行李走出车站,张东觉得整个人昏沉沉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放回口袋,径自朝车站旁的三轮车走去。
“小哥,要去哪里?”
踩车的是个老头,一开口,浓郁的本地口音让他的普通话显得有些滑稽。
“小里镇最好的饭店在哪里?”
说到这里,张东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迟疑了一下,心想:车站?这是镇里的车站?
照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很热闹,可现在天色还不晚,这一带却僻静至极,让人胆寒,除了门口这几辆三轮车外,路上也就只有几个行人,偏僻得连野狗都看不见一只。
“啊,那里很远的,俺不去,你叫摩托车吧。”老汉闻言,立刻招呼一声,旁边驶来一辆摩托车。
骑摩托车的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模样还算憨厚。
张东没多想就坐上去,那男人一催油门,掉头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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