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太久了,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她想要告诉所有人,祝氏是个不好的女人,她的女儿自然更惹人讨厌。只是宣正帝不许她说,她便只有如今在江舜跟前说。
江舜淡淡出声:“祖母。”
太后并未理会,依旧往下说着。
“哀家听闻此女心思歹毒,曾经害死了继母,更害死了庶姐……”
江舜不得不冷声打断了她:“太后。”
太后一个激灵,陡然住了嘴。
盖因从前宣正帝生气隐忍不发时,便会如此唤她,每唤一次,太后便知晓她与儿子之间离心离得太远了。
现如今被江舜这样一叫,太后自然又勾起了回忆,什么话都堵在了嗓子里,说不下去了。
江舜平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容,道:“再过十二日,便是我与七桐成婚之日,不管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我盼望太后不要说半句不好的话。”
他口吻依旧平静,但却莫名带出了一股寒意。
他道:“孙儿此生就喜欢这样一个女子,只想同她共度此生。祖母怎么忍心毁了孙儿的姻缘,是吗?”
江舜笑了下:“孙儿这便告退了,祖母接着吃斋念佛罢,一日也不可停啊。祖母从前做的种种,若是不日日吃斋念佛,怎能消此罪孽呢?”
江舜瞧不上宣正帝,也瞧不上自己的祖母。
祝氏如何,他不评判。
但不寻宣正帝的过错,反倒将毒手对准祝氏养在外的孩子,如此泄愤行径……
可恨又可笑。
江舜不会将这些告知萧七桐,他心底已经规划好了将来的一切。
其中便包括了太后的归从。
正如萧老夫人那样……
这世上不是死便是唯一的痛苦,有时候失了权利,却还要苟活下去,方才是最最痛苦。
江舜跨出殿门,叫来太监。
“本王命人寻的东珠可寻着了?”
那太监笑得一脸灿烂:“回安王殿下,寻着了!”
*******
十八日。
是为江舜亲选的良辰吉日。
得益于宣正帝、皇贵妃,乃至项皇后、安王他们从前大方的手笔,再加上祝氏先前留下的嫁妆,如此凑一凑,竟是凑出了个十里红妆。
一抬抬嫁妆拉出了长长的队伍。
萧七桐坐在轿内,歪着身子靠在迎枕上,只觉得脖子快要被凤冠压折了。
也不知江舜是如何想的,明知晓她体力不好、身子弱,却还令内务府打制了这样一顶礼冠,光上头的东珠瞧上一眼,萧七桐便觉得沉甸甸的,让她连站起来走路的勇气都没了。
萧七桐的注意力叫这凤冠一分散,一时间倒也不记得紧张与忐忑了。
这时候有人从外头悄悄掀起了轿帘。
乐桃从外头递了件披风进来。
乐桃小声道:“殿下说了,这轿子得绕城走上一圈儿呢,姑娘若是累了困了,便裹着披风睡一会儿,不要怕坏了规矩。”
萧七桐抓着披风裹起来,还真觉得疲倦上头。
她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换衣裳了,这会儿自然觉得精神不济。萧七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便拥着披风睡过去了。
只是睡过去前,她还忍不住心道,也不知江舜怎么想的,为何还要抬着轿子绕城一圈?难不成这样比较好看吗?
如果江舜这会儿听见她的腹诽,定然会告诉她。
这样当然好看。
这样才能叫所有人都知晓,今日她萧五姑娘嫁到安王府上,嫁与江舜为妻了啊!
如此大喜日子,不绕城炫耀上一圈。
安王殿下会很是心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萧七桐迷迷糊糊地醒来,隐约听见了外头爆竹声,和嘈杂的人声。
此时一阵风吹来,轿帘似是被人掀了起来。
随后一双手伸进来,直接将萧七桐打横抱了起来。
萧七桐骤然腾空,当然是瞬间便吓醒了。
她瞪大眼看向抱住自己的男人。
隔着盖头,她也能瞧见对方的袍子,还有臂弯,还有随着盖头晃动而瞥见的一点下巴。
是江舜。
他就这样抱着她进门吗?
萧七桐心跳如雷,几乎没工夫去听旁人都议论了什么。
“累不累?”江舜问。
萧七桐摇了下头,但等摇完又觉得脖子疼,她便低低地嘟哝了一声:“不大舒服。”
“那便靠在我怀里歇一会儿。”
“方才轿子里睡过了,倒也还好。”江舜这样温柔,萧七桐反倒不大好意思了。
江舜闻言,却是低低地笑了下,嗓音略带沙哑,道:“现下不累,晚上却是要累得狠的。”
萧七桐差点一个激动,从他怀里挣脱摔下来。
“七桐莫动。”江舜死死地按住了她,且还紧跟着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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