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季元湛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精明,快步迈向书房。
……
钱东楼是新任的翰林院掌院。在梅州,钱家是没落的清流,钱东楼的学问、名气与能力,季元湛是清清楚楚的。
安佑帝在时,钱东楼在梅州府衙做着籍籍无名的文吏。季元湛继位后,原翰林院学士因贪墨落马,季元湛力排众议给他补了这个缺。
钱东楼到任已有四个月,没给皇帝丢脸,口碑还是不错的。今天他来请示一件为难的事儿。
“皇上命微臣编纂史书。微臣挑选了精干人马、梳理了现有书籍、拟定详细纲要和进度图,一刻不敢懈怠。”
“很好。”
“目前还在收集史料阶段。可是,微臣带人翻了三天三夜,这个……”
他的心里充满了敬畏,还有一丝难以置信。仰视睿姿,始终无法将对面威仪天成的年轻帝王与庆怡王府传说中那个孱弱世子联系在一起。
“钱大人请直言。”季元湛摩挲着案头的小狐狸玉镇纸,“有话但说无妨,两刻钟后朕还要见范大人。”
“是。”钱东楼擦擦额角的汗,“是这样的。微臣在编写东魏朝晏宗生平时发现史料不全,尤其是关于江州暴.乱那一节,除了现有通行版史书,根本没有详尽描述。”
季元湛沉默,额角青筋微凸。
“而微臣找到的《江州府志》、《梅州府志》,关于这起动乱的描写,也是一笔带过,至于民间野史和各种本子,早就……”
他不敢再说。这是安佑帝尤其忌讳的一段过去,写实口述之类的文字都已湮灭。
季元湛冲他点头,“说下去吧。”
“所以,微臣看来,这段过往似乎被……刻意地,轻描淡写了。”
钱东楼没敢用抹杀这样的字眼。说完,小心翼翼地望着脸色不虞的皇帝。
他是个老梅州人,曾祖、祖父都在东魏朝做过翰林,他怎会不懂这底下的真正原因。但二十多年来无人敢说话,敢直言不讳的只有后来被称作反贼的谦益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屠戮殆尽了。
不过,皇上应该和安佑帝不一样,他是抱着试试看的希望来的。
“朕知道了。史书怎能有断篇,钱大人的意见是?”
钱东宇心里一松,大着胆子道:“是否能给微臣多一些时间,让微臣与两地知府共同搜集更多史料?微臣觉得,史书应详实记载,否则,谈何以史为鉴。”
“准了。尽快吧。每月向朕禀报一次进度,务必俭省,不得扰民。”
钱东宇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喜笑颜开地点头:“是!”
......
下午禀事的大人略少,季元湛早早处理完所有折子,难得地多了点空儿。
他一面洗手一面美滋滋地想着,是不是再找点借口留湘湘一晚。
她好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带她去京城刚建好的商街逛逛,要是能玩骰子的话就露一手,引起湘湘的充分怀疑……
“皇上皇上!”孔瑞气喘吁吁,差点让门槛绊倒,“不好了、不好了!”
牵佳人小手、揽佳人细腰的旖旎幻影消失了。
“又怎么啦。”季元湛没好气地抬头,“你刚把九王爷十王爷送回西宫,难道是他们闹着要回来读书?”
养不教父之过。安佑帝根本没把两个小王爷调理好,个个都哭闹着不肯去上课,师傅们没少跟他抱怨。
“这次,不是小王爷有事。”孔瑞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灰,“是两位太皇太妃!何太皇太妃和张太皇太妃打起来了!”
第93章
说打架有点过了, 只是吵而已。季元湛赶到琀璋殿时, 两位太皇太妃正吵得脸红脖子粗,完全失却了高贵风度。
他匆匆而来,并未使人传唤,宫女太监们忙着拉架劝架和收拾地上被打碎的瓷器玉器,没人注意他。
季元湛便悄悄站在长长的纱幔后听了一会儿,大致知道了来龙去脉。
事情还出在两位小王爷读书上头。
十王爷季永烆虽然是养子, 何太皇太妃却是自他出生就抱到身边了,疼爱程度不啻亲生。
但惯子如杀子, 何太皇太妃把孩子惯坏了。
季永烆读书不行, 安佑帝没少骂他甚至打他,季永烆就更不爱学习了。越这样, 何太皇太妃越心疼和纵容儿子。
季永烆读书本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及至后来,诸位先生竟也被卷入了奸党案, 安佑帝无暇顾及, 两个皇子读书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现在季元湛重新给两个孩子布置了书斋, 季永烆好像脱缰野马被禁锢, 对读书比过去更加抵触。
这次, 季元湛找的授课先生不是阁臣外严格。季永烆没有背出来书, 结结实实地挨了板子。
九王爷季永烨就嘲笑他。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五十步笑百步,他觉得十弟比他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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