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宫中乃是毓秀宫庄嫔处掌灯,入夜以后各宫都早早地落了锁。李庸从司膳局办差回到上阳宫的时候长廊上已经挂上了八角宫灯。
正要去慈姑处交对牌,拐过上阳宫正门外的淓荟桥时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沈莙。
在李庸看来,不只是在上阳宫,放眼整个内庭沈莙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身为女官,一不在主子跟前出头,二不喜和其他人拉帮结派。窝在自己的一处小院里自得其乐,仿佛宫中各事,升迁与否都和她没有关系,整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偏这样一个不思进取没有算计的四品女官不知怎的竟是李庸在这内庭之中见过的活得最是自在轻松的人。无论心里怎么郁闷,和沈莙说上两句话总能立马放松下来,虽然也经常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李庸被派到上阳宫来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曾见沈莙这样‘生人勿近’过。心里存了疑虑,于是便放下了对牌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瞬时就隐没在了夜色中。
李庸一路跟着沈莙,没料想沈莙最后居然是直直往惠嫔起居的正殿去了。
沈莙在里头呆了许久,从正殿出来后便在路上遇到了秦湄,此时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了,只和往常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
“最近一段时间可有得忙了。”
秦湄被沈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再过□□日就是永福宫那位的生辰,因而她最近风光着呢,要忙也是永福宫忙,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沈莙冲着秦湄笑,瓷白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叫人心生怜爱,
“为什么忙呢嗯...因为直到赵氏生辰那日陛下都要一直宿在上阳宫。”
秦湄满腹疑惑,赵昭仪生辰前后陛下理应是多去永福宫才对,怎么会一直宿在上阳宫呢
偏偏沈莙说了这番话就死活都不肯再开口了,弄得秦湄心里郁闷极了。
好在这种郁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深秋时节正是菊花开得最妙的时候,内庭之中更是借着这样的好时候办起了赏菊秋宴。第二日清晨,秦湄早早的便到到正殿伺候惠嫔梳洗,不料自己到时沈莙已在一旁服侍了。
平日里除非当值否则沈莙绝不可能起得早早的往正殿来伺候,而这一日平常专替惠嫔打理妆容的夏曲反而束手站在了后头,惠嫔身旁只沈莙一人在努力忙活。
秦湄心下纳罕,细看之下今日惠嫔较往日竟是毫不相同。惠嫔在皇帝面前一直是小家碧玉型的天真扮相,风格也一直定位在年轻活泼的娇俏佳人上。可今日却是在里头先穿了素底蓝边的对襟里衬,再束一层月白色精绣牡丹的细锦诃子,外头搭的是百蝶穿花的鸢蓝色光袖褙子,下着浅色褶裙,裙摆在地上绽放开来好似一朵明媚的绢花,长长的暗色绢纱披帛从双肩逶迤至脚踝处,随着惠嫔手上的动作而翩然舞动。
无论是出阁之前还是进宫之后,秦湄都从未见过这样的穿法。明明色调简单却又雅致非常,在这身衣裙的衬托下惠嫔竟像是九天玄女一般出尘脱俗,举手投足皆是一幅画卷。
沈莙忙完了服饰又开始替惠嫔倒腾发髻妆容,脑海里清楚地浮现着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各类宫廷美人的打扮,势要改变惠嫔单一的妆发。
沈莙三下五除二地替惠嫔挽了一个半倾髻,成功地让她的上一任--夏曲姑娘看呆了,直到惠嫔的妆容完成依旧没反应过来。
在二十一世纪摸爬滚打的化妆技术连化腐朽为神奇都不在话下,对于惠嫔这样本身底子就好的人更是效果卓越。
最后配上蝴蝶点翠和华胜的时候惠嫔已然是焕然一新了,对于秦湄等人震惊向往的表情惠嫔很是受用,
“我看起来如何”
一旁的枝莲吞了吞口水,无比诚恳地说道:
“奴婢都快认不出娘娘来了,娘娘就像仙女儿一样好看。”
沈莙间接得了表扬,心情也挺好,笑眯眯地目送惠嫔上了轿辇。
赏菊宴上的情况是秦湄向沈莙事后转播的,据说自打惠嫔出现,皇帝陛下就再没移开自己的目光,一些年轻的美人婕妤穿着隆重宫装,成功地成了衬托惠嫔的绿叶。之于赵氏则更是全程怨毒地看着皇帝和惠嫔眉来眼去。秋宴一结束,皇帝就拉着惠嫔往养心殿培养感情去了。
其实沈莙很能理解皇帝同志的心理,再好看的美人看久了也容易生腻,再华丽的衣饰看多了也容易审美疲劳,这时候就最需要换换口味了。
不出沈莙所料,当晚惠嫔就被皇帝留在了养心殿,接下来的两日也是歇在了上阳宫。惠嫔承恩之后心下欢愉,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平日又娇俏了几分。
沈莙估摸着这位皇帝就要对衣袂飘飘的仙女扮相失去一开始的浓厚兴趣了,端着行头就给惠嫔换了艳光四射的唐风贵妃扮相。于是一连好几天惠嫔又和皇帝老儿好好地培养了一番感情。经历了丽妃那次挫败,皇帝同志对聪明的解语花类型的宫妃明显失去了兴趣,惠嫔的装纯扮嫩很好地抚慰了他受伤的小心灵。虽然沈莙对这种设定是理解无能,可不得不说惠嫔拿捏得恰到好处,皇帝则更是受用无穷。
这段时间惠嫔心情愉悦,上阳宫的宫人也是个个满面春风,只沈莙一个人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存在,只在心里慢慢算着日子。
相较于惠嫔这边的和乐气氛,永福宫那边则是压抑到了一个极点,赵氏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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