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正是烂漫的年纪。瓜子脸,丹凤眼,乌黑的头发梳了一个娇俏的乌蛮髻。身量和沈莙差不多,却不似她那般纤瘦,穿着那身淡紫色的齐胸襦裙,倒真有些杨妃的颜色,红扑扑的脸蛋又稍显出与年纪相当的稚嫩。
沈莙见她身上穿戴无一不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端其打扮也比后宫女御要体面得多,一时心里疑惑,站定之后便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那少女踌躇半天,欲言又止,到了后来干脆从脸蛋红到了脖子。沈莙从未见过这般容易害羞的女孩儿,一时大感新鲜,拿出了难得一见的成熟姿态,和蔼可亲地问道:
“小姐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那少女左顾右盼的不敢看人,沈莙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见她下定决心了一般仰头问道:
“我叫楚穗,女君是不是沈林檎沈公子的妹妹?”
沈莙被‘楚穗’这名字震了一下,心道原来这就是楚鄢小盆友的‘童养媳’?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世家女啊。
“我是,楚姑娘今日怎么进宫了?是不是找不着出宫的路了?”
楚穗大力地摇了摇头,先是鼓足勇气盯着沈莙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对方饶有兴趣的眼神下赧然低头道:
\我今日是随门主一同进宫的,远远地看见女君和沈公子站在这里说话……我,我听阿樊提起过女君的,说是沈家二郎教养长大的,楚君待女君也和别人不一样。\
楚穗方才的话虽然把人夸了一通,可是沈莙是谁,最能在这些话里找出些猫腻来。楚穗看着是在赞她,可是句句话都离不开沈菱,这可就有意思了。
“楚小姐认得我二哥?”
果不其然,沈莙这句试探的话一抛出,楚穗就像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紧张地快要昏过去了,良久才结巴道:
“我,我,我从前进京的时候见过沈公子几次,只,只说过几句话……”
沈莙心里一乐,方才的愁绪一扫而空,正打算好好地探探底,不想那丫头像是被针尖儿蜇了一下一般,从袖中摸出一封早被自己捏得发皱的书信,往沈莙手中一塞便道:
“劳烦女君替我交给沈公子,叨扰了。”
说罢便面红耳赤地转头跑远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块,以至于沈莙一个不留神就让人给溜了。她站在原地,心情复杂,良久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恍然大悟道: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书啊!”
秦湄过了晌午到沈莙房里来看她,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莙坐在梳妆抬前,把双手放在台上撑着下巴,盯着胭脂盒上的一封皱巴巴的书信发呆。时不时还露出渴望的表情,可是一把手伸出去便又马上缩了回来,脸上挂着一种‘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的表情。
秦湄原是因为知道了沈菱朝考的结果才过来向沈莙道声恭喜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她皱着眉头,拍了拍沈莙的肩头,然后看到对方像是吓坏了一般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我没看,我没看!”
秦湄被她这副滑稽的样子弄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这丫头做什么坏事呢?我不过拍你一下,竟唬成这样!”
沈莙一看来人是秦湄,恨得牙痒痒,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不住抱怨道:
“你这坏透了的,没声没响地蹿出来吓人。”
秦湄拉着沈莙坐下,好笑道: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盯着一封信
看了这许久。”
沈莙努努嘴,也不能和她说实话,糊弄一番也叫秦湄有些无聊。两人说了一会子话,秦湄这才往前边儿去了。
沈莙现在是挠心挠肺的好奇,想要干脆地将那封信拆开,心里却又觉得这样做太没道德了,毕竟那是人家少女的心事,偷看别人的‘情书’也实在可恶。她内心纠结的不得了,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哥哥的桃花运,而楚穗不仅身份特殊,就连性子都……和她想象的远不一样……
这场好奇心和良心的拉锯战持续的时间比往常要久得多,毕竟之前几次沈莙都会迅速地从了自己的好奇心。可是这件事和她那个极爱说教的二哥有关,每每说服自己只看一眼时又会想起楚穗那面红耳赤的小模样,因此瞬间罪恶感就上来了。作为一个出身楚门颇有些才名的世家女,楚穗那小妮子春心萌动的方式也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沈莙唉声叹气,直到最后上了床榻还一直不甘心地盯着梳妆台上的书信看。
第二日大早,沈莙便精神不济地央着秦湄收拾自己。因为府里长男成亲,这也算是一桩大大的喜事,秦湄二话不说就提替沈莙作主,找了一身茜色的交领曲裾,颜色靓丽,款式又不失庄重。
沈莙非常大方地对秦湄梳头的手艺进行了一番夸奖,临走之前还不忘将那封皱巴巴的书信揣上。
沈菱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早早的就在东华门前等着。沈莙出宫时看到沈菱身边站着的平熙时惊觉一段日子不见,这小哥居然又长高了。
沈菱拉着她上了马车,听着沈莙嘀嘀咕咕地念叨道:
“平熙倒是又高了些,唉,我的阿四怎么就一直没什么变化呢?”
沈菱颇觉好笑,拍了拍她的背道,:
“坐好了,呆会儿马车动起来别把你颠下去。”
沈莙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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