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哑然,她原以为这萍姑只是在替姬莲出气,此时听她一说,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是她自己猜测的还是姬莲会意的,总之有人认为她和裴榕有私这还不荒唐么?
萍姑出去之后沈莙便百无聊赖在屋里发呆,从窗户往外看,此时天色已暗。四周商船皆挂起了彩灯,点点光斑散落一片,看着倒很是赏心悦目。
沈莙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她看着跳动的烛火,困意渐渐袭来,于是便窝在那方软榻上闭上眼睛睡了。
她这一觉并不安稳,半夜外头传来嘈杂声响,她挣扎了一阵,从榻上起身时却又安静了许多。外头的点点灯光少了许多,沈莙皱着眉头走到木窗前,往外一张望,吓得睡意全无,连最后一点希望也寿终就寝。这艘画舫非常巨大,她在画舫三楼往外一望,四周茫茫看不到尽头,就是傻子也知道她此时不在任何河道之中,而是身处汪洋大海。
裴榕这回是来真的,他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如今到了海域,即便大罗神仙也找不到他们。
她站在窗前,久久无言,心里慌乱异常。裴榕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要是她跑不掉的话怎么办?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姬浔?
这一个个无解的问题快把沈莙逼疯了,她再无睡意,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出神。
往后在海上漂了几日,沈莙由一开始的不肯相信到后来的认命,心中希望越来越小,以至于她也渐渐恢复平静。桌上摆着半碗凉掉的稀粥,除此之外连个馒头都没有,吃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饥肠辘辘。这几日恰是那个被裴榕唤作月兮的外族女子一直在负责她的起居,此时她放下一盆洗脸水之后便静静站在一旁等沈莙上前来,面容清丽,举止比船上其他女孩儿要爽快许多。这月兮害得沈莙日日忍受刻骨彻肤之痛,但她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沈莙相处,虽然话不多,但到底还算客气。唯一让沈莙受不了的则是她在京城没有事事被人‘伺候’的经历,上了裴榕的船却享受到了这种待遇。月兮领着其余几个年纪较小的丫鬟,上到沈莙的每一次起身,下到更衣沐浴全都有她们盯着或由她们动手,还要不定时地搜身,生怕她藏了什么利器或是想不开要结束自己的小命。因此连着好几日沈莙都整天被人看光光,几乎没有一点独处的时间。除去裴榕吩咐的□□之外,沈莙和月兮没有过节,起居上到没怎么被压榨。除了一日三餐是残羹冷炙,几乎填不保肚子以外,她这阶下囚在物质上过得也不算很辛苦。
除了饭食在那个萍姑的操控下有些苛刻,沈莙从没被短过什么,若不是她一直被关在小间儿里,这样的日子说是官小姐过的也不为过。每日毒发的时间都不固定,一旦开始至少要疼上一刻钟才会结束。而那一刻钟难熬得就被人扔在火上烧一样。每到那个时候,月兮总会被小丫鬟叫进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莙在榻上抽搐发抖,然后在阵痛过去之后为她把把脉,看看脸色,计算着每三日喂她一回解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莙整个人很快就消瘦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将她的现状告诉了裴榕,那为她接过骨的大夫来得越来越勤,开了一副滋补的方子,从此沈莙更是每日都要喝几大碗苦得要命的补药。
她上船之后就再没见过李崇,除了第一日之外,往后也没再和裴榕说过话。这样被软禁且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很容易让人崩溃。沈莙撑着心中那一点不愿妥协的劲儿,每日站在窗前往外张望,笑着的时候倒比面无表情的时候还要多,看得月兮也有些惊讶。
沈莙再次见到裴榕时心理素质已经被培养得极高了。当月兮把她领出那小间儿时天气正好,海面上风平浪静同样也一望无际。沈莙那时已经快要被闷得发霉了,好不容易晒到了太阳,倒真的不那么在乎能不能和裴榕碰面了。那萍姑看着月兮把人领进了一楼宽敞的雅间,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沈莙许久没见到裴榕,不知是因为久未出门所以心情不错还是日头的缘故,她竟觉得这人渣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裴榕见她的时候正是饭点,他并没有坐在椅子上,事实上雅间里头也只有摆在地上的软垫。裴榕跟前一方长桌,上头摆了丰盛的午膳。沈莙没和他客气,坐在她对面之后便直接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小碗,拿起了筷子。
裴榕见她比之前却是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不由皱眉道:
“不是叫了大夫吗?日日煎药,怎么人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沈莙本来打算好好吃上一顿,可是裴榕开口了,屋子里的人都只顾盯着她看,这让她也只好忍痛放下了碗。月兮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萍姑,一时有些犹豫,沈莙这些日子几乎没吃过饱饭,即便有补药,看上去也只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碍着情面,一直不愿意为一个不想干的人和萍姑把话挑开了说,可是此时裴榕问起了这事儿,这让她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好在裴榕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因沈莙开口像他问道:
“现在船开到哪里了?”
裴榕仔仔细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精神头倒还不错。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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