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是静悄悄的,裴榕看着沈莙倔强的脸,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和她‘生死与共’的一天。
“沈莙,你是姬浔的女人,即便我再不愿意承认,那个人的眼光毒辣却是不争的事实。你有那个能耐护住裴钰,而且你会尽你所能保护好他。因为你那看起来可笑而又软弱的慈悲之心实际上却是你和我们这种人最大的区别。我知道你和楚鄢交好,若是天亮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裴钰继续往西,去武陵郡,姬浔也在找你,南诏王的人亦分布各处,从这里脱险之后,哪怕遇着其中一派势力,你们都能活命。到了武陵郡,你替我向裴胤传句话,夷族队伍里并不只有一支部族,他自小擅长征战,必然明白我的意思。”
裴榕的话说完了,目的也都达到了。他重新握起长矛,回过头看了一眼担惊受怕的裴钰,没再犹豫,拔腿就要往外头去。
沈莙双手握拳,看着泫然欲泣的裴钰,咬了咬牙,冲到正在往外走的裴榕后头一个施力,手顶着他的伤口把他一下掼到了地上。
沈莙用足了力气,裴榕没防备又受了伤,因而真就被她一下撂倒了。他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沈莙,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她骂道:
“你闭嘴!方才那些狗屁混账话我已经听够了!我不管你为了这小子有多少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总之你不能死!我身上连一点傍身的银子都没有,既不会武功也没有依靠,带着裴钰两个在零陵郡和武陵郡这样的地方走动活不活得成还难说,况且我身上的毒还没解呢!你若是真的关心这小屁孩就应该好生爱惜自己的性命,他的生母已经没了,你现在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连你也死在这里,即便我救了他这一回,姬莲也不会放过他的。只要躲过这一夜,你带我去最近的城门关卡,到那时候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裴榕脸色难看起来,想要起身却被沈莙压着肩膀阻止了,他一个将军,被一个女人控制着动弹不得,心气不顺地骂了一句:
“妇人之仁!”
沈莙眉头跳了跳,忍着怒气,心道他是伤患,不能和一个伤患计较这么多。
她简单的替裴榕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后者一手拦过傻站在一旁的裴钰,一面对着沈莙没好气道:
“本来只用死一个,现在三个人都得在这里等死!你打算怎么熬过这一夜,他们的大部队也该要过来了!”
沈莙皱了皱眉,好笑道:
“现在树林里黑灯瞎火的,咱们进来的时候又是凭着感觉一通乱走,外头那几个蛮子能找到这里全是偶然,他们之所以不敢往深了搜是因为深山老林中到了夜间什么毒蛇猛兽都有,况且他们不识路,所以不敢再往下走,害怕迷了路就永远出不去了。你且看着吧,来搜查的人多不了。若是沿路做了记号,他们早就到了,若是没做记号,要再找到他方才已经到的这个地方也够呛。”
裴榕也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过来,此时听沈莙一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
“即便真是这样,我们现在也陷入了困局,不能再往山林深处走,否则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几天出不来和死了无异。若是待在这里,即便侥幸躲过一夜,到第二天他们领着本地山民来搜查,照样难逃一死。”
沈莙挑了挑眉,冲裴榕问道:
“他们既然要找我们,就会把队伍停驻在不远处的驿站,是不是?”
裴榕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沈莙到底能整出怎样一出来。
“那就好办了,他们从驿站派人进山,咱们就照原路走回去。”
裴榕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若是路上遇着搜查的人你待如何?退一万步说,即便一路顺利,你又要如何找到回去的路?”
沈莙将火折子递给裴榕,自己则把裴钰背了起来,
“本来搜查的人就不能派出太多,他们有怎会再把人分散,万一人没找着,自己人走丢了怎么办?方才跟着你一通瞎跑,也看不清路,可是大抵路线应该是入了山林径直跑了有四百二十七步,灌木丛挡道,左转再跑一百三十六步,踩过积水滩再有十八步,右转……”
裴榕听沈莙回忆一般地念叨着自己记得的路线,心下大惊,
“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
沈莙想起这个,冷哼一声,
“《南巡志》上记载的古时匠人对宅子的大体测量法子,楚鄢书房里找到的,原本打算用来逛西厂那样的大迷宫玩儿,多亏了你,竟然还有用来逃命的一天。这山林一看就属于那种进去就出不来的,我没有可以做记号的东西,若没点打算谁敢跟你往里面冲?亏你还是个熟读兵书的将军……”
裴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自个儿撑着长矛站起来,心中百感交集,到头来,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你若是个男子,阖该生在裴家。”
沈莙安慰了背上的裴钰几句,转头道:
“拿着火折子照路。”
裴榕难得没有计较沈莙的态度,他只是举着火折子在一边走,视线却落在她的身上。一面踏上来时的路,一面心中百转千回。他从来不明白姬桓这个人的各种古怪安排,比如,令他将沈莙送到云南郡。可是就在方才,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姬桓和姬浔,即便没有权势,凭借智慧城府足以理所当然地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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