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坐在地上缓和着自己背上的疼痛,姬桓向前两步,伸手便将人搀了起来。
两个小厮跪在在门口不住磕头讨饶,此时姬桓脸上已丝毫不见方才的戾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扑腾着想要挣开他搀扶的沈莙,浅笑的模样在后者眼中更接近于阴森。
“你们两个可认得去镜花台的路?”
那两个小厮正将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听得这句问话,如蒙大赦一般不住点着头。姬桓将沈莙往他们那边一推,敛了笑意面无表情道:
“将人送到那里去,另传一个医女给她看看,我要她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待在镜花台。”
那两人感受到了姬桓阴恻恻的语气,不敢耽搁,赶忙要将沈莙领走。
姬桓那张俊美的脸逐渐隐匿在黑暗中,他冷静地目送着三人走下台阶,镇定的样子反倒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沈莙在观景楼的门口看见了面露恨意脸色不佳的林萱,约莫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也猜到了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那样充满敌意的表情。自从南下,自己似乎常常被人当成狐狸精对待,陆铎那里是这样,姬桓这里又是这样。她苦笑一下,不再左顾右盼,跟着那两个小厮沿着回廊一路离开了湖面。
而此时站在窗前的姬桓则是远眺着湖对面的别舍,良久才冷声道:
“出来。”
话音才落,一身着黑衣弯刀斜佩的男子从对侧屋檐悄无声息翻入屋内,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请王爷吩咐。”
姬桓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冷冽的月白色光芒将他的轮廓勾画得越发英挺。
“将方才那两个人处理了,连人都拦不住,将我的吩咐看得还不如讨好谄媚重要,王府里不养这样的奴才。”
那黑衣男子应了声‘是’,并不多说什么,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姬桓说到做到,软禁沈莙的地方不小,王府西南边上一处宫殿式台林立,加上花园,面积是听雨阁的十倍有余。只是这些沈莙都无福消受,她不知道镜花台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之如今因她的到来冷清得像是废墟。地方是很大,可是她能够活动的只是其中一座楼房的一处里屋。带着浴房,生活所需倒是一样没少。门被锁上了,窗户只余一扇用来透光,其余皆被钉死。屋内几张桌子,一处床榻,前来送餐送水和衣物的丫鬟一次也没有重复过。
沈莙真正过上了被圈养的生活,无可奈何又郁闷,甚至心慌与日俱增。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日,就在她绝望的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熬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事情却又开始往古怪的方向发展。
被软禁的这几日她一直没什么睡意,每天清晨洗漱过之后都披头散发地坐在那扇没被封死的窗前向外张望。
然而这日当她透过小木窗看到姬桓和陆铎在一众丫鬟奴才的簇拥下走过小雨池上头的红木桥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时还以为自己真的精神失常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直到房门被打开,她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时才开始相信是真的有人来了。
姬桓看起来心情奇佳,连带着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那么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呆傻了的沈莙,直接将一份官函丢给了她。
沈莙被摔在自己腿上的东西唬了一跳,低头却是先看见了朱红色的玺印,再细细一看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姬桓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抚掌笑道:
“你看,他这不就来了?”
沈莙心里连骂了姬浔十来句,恨不能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摇晃个几十下。老娘为了你的安全连人身自由都放弃了,你居然要自投罗网?!领皇命南下巡查,巡你个大头鬼,能不能平安到益州还难说呢!
沈莙心中又急又气,表面上却是一张呆板的死人脸,
“所以王爷这是来听我说恭喜的吗?”
姬桓对着沈莙故作深沉的呆滞脸,心情越发好了。
“姬浔的做法让我很满意,难得他会如我的意,我也该聊表心意才是。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镜花台吧,无需整日闷在屋子里了。绮园里的花儿开得正妙,也可叫人领你去看看。”
沈莙重见天日,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一旁的陆铎要比姬桓含蓄得多,连笑也未笑,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作陪。姬桓没有马上离开,他将沈莙领到了主殿,那些随他而来的下人手脚麻利地端上果盘和凉茶。他看着像是在欣赏庭院青池里的莲花,实则是就着沈莙难看的神情吃了一肚子瓜果。
眼见着姬桓当着她的面儿恣意显摆,然后意气风发地离开,沈莙心中的不安简直要漫过了头顶。
而此刻陶朱街的花沁园里,容弼将最新得到的信笺销毁,转头对里间闭目养神的姬浔道:
“如今朝野上下都炸开了锅,皇帝忙得焦头烂额。”
姬浔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皮也未抬,略顿了顿才道:
“楚鄢那边怎么样了?”
容弼脸色稍霁,难得有了笑意,
“他那边倒是顺利,督主派去相助的人一到武陵郡楚鄢便将商队送入了益州。”
姬浔听过之后却是蹙了蹙眉,掀开眼斜睨着容弼,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才道:
“不等大胜便把商队遣出,他难道就不怕我派人过去只是在糊弄他?”
容弼想起楚鄢亲笔来信的内容,一时表情有些讪讪地咳了一声,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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