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心跳如雷,觉得身后像是有一颗不□□,没准什么时候裴榕就会认出她来,然后拔刀相向。忍冬亦是心中紧张,若是仅有这些府兵还好说,如今裴榕来了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沈莙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真要动起手来胜负显而易见,还有可能牵连沈莙受伤。
她们二人心中百转千回时,那个领头的府兵已经趋身走到了裴榕身边,语气十分客气道:
〝近日王府里不大太平,王爷吩咐要严加排查进出府门的一切人和物,就怕有些乱党趁虚而入,因而带来的不便还请将军多多见谅。〞
裴榕听他解释,似乎不怎么领受,反倒冷笑一声道:
〝乱党?在这堆娘们儿之中?你们也太过草木皆兵了吧?整日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倒把真正要紧的事儿给误了,这个怎么说?〞
果真如今手底下有点兵权的就都是大爷,裴榕这爆脾气,似乎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沈莙心里估摸着,估计是月兮那事儿对这个自以为驭下有方的年轻中郎将打击太大,得知姬桓在他军中安插眼线又没法儿撕破脸,因而只好找下人撒撒气。对他这样的举动沈莙是颇觉好笑的,只是此时时机不对,她巴不得后头的人撕得再狠些,好叫她想想脱身的法子。
〝将军有所不知只这西门边儿上的镜花台里关着一个要紧人物,偏又是个女子,王爷吩咐,别人倒罢了,只这位主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出府去。〞
我的妈呀!沈莙心头一跳,这什么劳什子排查果真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有那么重要吗?明明没什么杀伤力,怎么倒变成了洪水猛兽一般需要防备了?沈莙眉间蹙起,只觉今日自己是出不去了,若是现在站出来自首,不知能不能将忍冬平安地送出去。
裴榕的视线在眼前一堆打扮相同的丫鬟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沈莙僵直的背脊上。他眯了眯双眼,嘴角难以察觉地勾起一点弧度,突然开口道:
〝这个好办,你们既没有拿着画像,也未曾见过镜花台那位几次,这回巧了,我与她却是个大大的熟人,与其叫你们在这里磨磨蹭蹭地不得要领,不如我看上一眼,免得耽搁了后头的人出府办事。〞
混账小子!沈莙听到后头传来这么段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裴榕这混蛋,她究竟是掘他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着?他非要这么坑害自己?
那府兵正是两难,既不好得罪裴榕,又不敢担失职之责,如今有了两全之策,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赶忙挥手叫守门的一队人腾出空道来供裴榕走动,
〝如此便麻烦裴将军了。〞
裴榕从容不迫地走到这群丫鬟队首,那些府兵则跟着他一起移动,见他果真一排一排认真过目,心中仅存的疑惑也都落了下来。裴榕的速度可比那些未与沈莙接触过的府兵要快多了,不一会儿便站在了忍冬左前方。沈莙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不敢低头,否则便会直接被人看出破绽,到了这个地步,裴榕还没看到就有鬼了,她闭了闭双眼,心道死就死吧,大不了重新被抓回去打一顿算了。
裴榕锐利的目光在沈莙脸上扫过,稍有停顿,与她双目相对,后者明显看到了他脸上的挑衅,心跳都漏了一拍,正要主动站出来以免连累忍冬时,裴榕却毫不犹豫地转开了脸。
〝这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人,都遣散了吧,后头堵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劲,话里的内容却听得沈莙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裴榕瞎了?他明明就看到自己了不是么?而且方才她看到的眼神应该也不是幻觉啊,可是现在这一切的走向怎么就这么诡异呢?沈莙懵了,彻底懵了。
闹了有一段时间,裴榕也亲自过目了,那些府兵没了拦人的理由,自然不会傻到这时候推三阻四,果然痛快地放行了。
沈莙跟着前面的丫鬟亦步亦趋地往外走,脸上还有些魂不守舍。裴榕也没闲着,紧跟着她们一群人,带着自己的亲兵也往府门走去。她们这两队人是在府门出分道而行的,那群丫鬟往北去了,而裴榕则领着后头的人往南转身,分界处便在沈莙那队人的队尾。若不是之前发生的古怪事,沈莙可能会以为自己在转身的一瞬产生了幻听。裴榕的声音很低,但是她却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
〝沈莙,欠你的我可还清了。〞
她收回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但同时又觉得更加不可思议。忍冬紧紧拽着她的手腕,她们二人跟着前头丫鬟走了一段,然后在一个分岔口闪进了另一个胡同里。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顺利了,天刚有些灰蒙蒙亮的时候沈莙坐上了楚门商行赶早市的一路马车。她没能撑住,就着颠簸的马车靠在忍冬肩上睡了过去。后来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正被人抱下马车,强撑着睁开一道小缝,瞅见姬浔的侧脸之后便在他胸前拱了拱头,复又安心的睡过去了。
沈莙一觉睡到日晒三杆才起,而南诏王府内却在破晓之前便炸开了锅。不过这些沈莙并不知道,她睡足了之后起身洗漱时看到了早已收拾好自己的忍冬,冲她扯出一个大大的傻笑,后者原本心有余悸,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见她这样也没忍住,很给面子地回以笑容。
沈莙就着她忍冬端来的水洗漱完毕,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由鹅黄色的纱裙换成了素色寝衣。她看了一眼忙着招呼人摆放早点的忍冬,吞了吞口水讷讷道:
〝昨儿我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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