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怎么办?容弼又该怎么办?〞
容弼的名字从沈莙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忍冬便恍了神,她脸上的神情是沈莙所不能理解的决然,
〝楚鄢既能在容弼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把每一方将要采取的行动猜得明明白白并找上我,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和他对你的在意。北堂家和姬桓那些人即便答应了我也不一定说到做到,比起他们,我更愿意相信楚鄢所说的他会想办法。更何况……沈莙,我说过了,我不想伤你……〞
沈莙心中一疼,看着前方为她砍倒荆棘铺出道路的忍冬,暗自做了决定。
她们这一路并没有多长,函北关的官兵将她们拦下来时脸上都带着狐疑的神情。忍冬将北堂瑛给的令牌拿了出来,那个领头的人仔细看了几遍,表情深沉,又盘问了几句才将木栏挪开。忍冬拉着沈莙往前走,速度不快,那人的视线有一瞬落在沈莙后背,似有些阴毒,又似是某种了然。
函北关往东皆是山路,忍冬谨慎,并不从大路走,挑的都是些隐蔽性极好的小道。未免有人追来,她们的速度又实在慢不下来。沈莙凭着在秋嵘斋那几日的锻炼,勉勉强强才没有累趴下。
等终于跑出了林子沈莙才知道忍冬所谓的过河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涧溪,而是一条百十来米宽的大河。河岸两边是高高的芦苇,似乎是隐蔽的最佳地点。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这些变故的后遗症,沈莙总觉得只要事情一顺利心中就难免不安,而到现在为止,她的每一次不安忐忑都没有扑空过。忍冬警觉,常年在西厂当差的经验和自身的武功功底让她比沈莙要更先察觉周围的不对劲。她推着沈莙走进了芦苇丛里,几步走到河岸将暗处藏着的一方小木舟推出浅水区,一面解开绳子一面对沈莙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分神,只管上船往对岸去,即便有人追来,只怕担心对岸有埋伏所以不会贸然过河去,你只要上了岸就成,记住,往东跑!〞
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窸簌的风声,竹箭划破空气时像是有人在耳边扇风一般打破了所有的静谧。随着第一支□□芦苇地中,而后颇有些万箭齐发的意思。
忍冬万没想到对方不是临时追上来而是早有准备,连远攻都埋伏好了。她骂了声娘,抱着沈莙滚到了芦苇荡的浅沟里,将木舟上的两支木桨架在头顶,自己则整个铺在沈莙身上任由底下的人心神大骇地去推她也不动丝毫。
竹箭持续了有一小段时间,其间沈莙听得忍冬几声闷哼却又推不动她,急得心神俱裂,厉声喊了几句〝你快躲开〞。
忍冬不管不顾,只将她的肩膀牢牢按在地上。
周围渐渐恢复了安静,忍冬僵着身子趴在沈莙身上,伸手将后背上两支竹箭突出来的地方折断,这才翻身下来。
沈莙见她背上的血迹晕染开来却还咬牙将自己的绣春刀拔出,脸色苍白得近乎凄厉,按住她的手想将人推到木舟上,
〝不要动!你疯了吗?〞
周围的脚步声逐渐明显,那些冬靴布料摩挲着芦苇杆的声音叫人心里发麻,沈莙知道,她们马上就要被人围住了。她虎口发麻,冷风倒灌进领口却难得的没有颤抖,只一心想将忍冬推上木舟。后者哪里能叫她如愿,即便受了重伤也不拿这点力道放在眼里,只稍稍一转身,扑空的沈莙便一头栽在了船边,她一面哭一面将自己的手捂在忍冬的伤口上妄图阻止血继续往外冒。
〝不要,你不能死……休想,休想丢下我一个……〞
忍冬喘着粗气,拉着沈莙换了一处隐蔽之地,蹲下身子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倔强而又仓皇的双眼,想要扯出个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只能被疼痛牵动着龇牙咧嘴,
〝沈莙,你听着,听仔细了。我是活不成了,那些提出交易的人都不会放过我的。我瞒着督主这些事,将你带了出来,应了旁人的交易,这对西厂来说便是背叛,除了以死相抵没有别的出路。即便将来容弼回来了我也没有立场与他相见,更不愿他为难。我带你出来,是有私心的,若是第一时间禀告督主,你未必会有危险,可是那些人却是决计不会放过容弼的。我答应楚鄢看似是为你好,实则是在拿你的性命冒险,只因我还存着些应了北堂瑛的意,叫你离开督主她会信守承诺的侥幸心理。总归我的命是容弼救的,用来为他赌一把也没什么,可是你却没这个冒险的理由,不要觉得我是个好人,不要心软,恨我或者觉得被背叛而愤怒都可以,如今我护着你只因原就是我将你置于险境的。你若活着,权当是全了我对你的羞愧之意,我欠你的,也只能这样还了……〞
说罢用力将那艘船拉到身后,沈莙被她往船上推,只管死死拉着她的手哭道:
〝你闭嘴!你闭嘴!去他娘的背叛,休想以死相全,你若死了,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满腔的愤怒也没能传达出来,只因忍冬已经在四五个渔民打扮的男子抽刀挥开芦苇丛的时候用脚将船身往前一踹,扑身向前与之缠斗了,她的声音顺着风声而来,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似乎有些凄厉,
〝愣着做什么,划船啊!〞
另有几个相同打扮的男子空出了手来,并不上前去与忍冬纠缠,眼冒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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