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姬桓的到来是在沈莙意料之中的话那么容弼则是实实在在叫她措手不及。因为之前没有半点风声,楚鄢将人领到她跟前的时候沈莙整个人都有些懵。她将手中的书放下,坐着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示意容弼坐下再说。
彼时楚鄢已经出去了,离开之前还体贴地替沈莙将门掩上。屋子里异常安静,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要说什么,倒是容弼先开了口,
〝沈小姐近来可好?〞
真是客套,沈莙苦笑,这么些日子不见,时间说长不长,可是从容弼淡淡的神色便可看出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知不觉拉开了。她忍住不去看他,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想起忍冬的死,忍不住猜测容弼在姬桓手下可能遭受的折磨。
〝劳你挂心,我很好。你……又如何?〞
容弼不像沈莙,他没有那么感情用事,思及自己主子每日明里不动声色,暗里却为眼前这个小丫头心急如焚的样子他便没有办法不去打量她。楚鄢尽全力传了消息,说这位沈姑娘病了,而如今身上虽不见太过消瘦,脸上病容却未散尽。容弼以为沈莙一开口便会问姬浔,没想到她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境况来,不由有些感念。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位姑娘无论有怎样造化,待他和小云字等人的态度却是从未变过的。他放松了表情,尽量使自己不受情绪影响,
〝经了那些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沈姑娘……我今日来…是为了……〞
容弼似是有些犹豫,沈莙垂下眼眸,将手中茶杯的盖子搭上,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打断了他的话。容弼愣了一下,偏头去看身旁的人,却见她低垂着头,将脸上表情尽数敛去,
〝你先别急着说你的来意,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需要你的回答。〞
容弼放在木椅把手上的手微不可察地握紧了些,有些犹疑道:
〝姑娘请问。〞
沈莙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左手捻起颊边一缕长发绕着玩儿,眼神却有些淡漠,
〝无论你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我要先知道这是不是姬浔的意思。〞
容弼脸上表情一顿,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沈莙的心思如此细腻,仅凭直觉便已经到了一针见血的地步。心里有些慌了,但他到底在西厂磨练了那么些年,反应却是极快的。
〝沈姑娘,你与督主也有好些时日未见了,如今你身上不好,督主终日挂心,因此遣我来接姑娘到督主身边。〞
沈莙用手指摩挲着腕间玉镯光滑的外壁,这个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
〝只是?〞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染上了些许嘲讽,只是如今她也学会藏着些情绪了,在容弼看来,那样的笑容似乎同方才没什么不同。他看着眼前浅笑安然的娇俏女子,一咬牙,撩开下衣摆跪在了她跟前,
〝沈姑娘,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也知道我若开了口你心里必然委屈。只是如今局势已经逐渐明朗,督主要在这一场战事中压过南诏王,必然需要扬州的物资运输接应,北堂……〞
〝你想我怎么样?默认了姬浔和北堂瑛的亲事?〞
容弼话还未说完,之后剖析局势利弊的长篇大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沈莙截了胡,那一瞬间他有些松愣,而后听到沈莙话里的内容,抬头觑见她笑意盈盈的模样,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情绪,只好理了理思绪,复又开口道:
〝沈姑娘深明大义,原不用我说这话的。北堂家于督主是一大助力,而他们从旁听候差遣的条件也只有这一桩婚事而已……只是之前皇帝已有一圣旨,将沈……嘉城县主指婚给督主,而督主又是真心待沈姑娘好,想沈姑娘陪伴身边。如此一来,北堂家提出的这桩婚事便一直搁置着。只是如今战事将近,北堂家如不能为督主所用,难免会偏向南诏王,督主担心委屈了沈姑娘,因此迟迟不能下决心。我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沈姑娘明事理,如到了凉州愿意劝劝督主,想必此事再不会悬而未决。〞
沈莙有些想笑,可是真的开口时却是面无表情的,
〝你想我劝姬浔娶北堂瑛做正妃,然后再接我到他身边做个滕妾,共侍一夫?〞
容弼猛然抬起头,表情已经有些激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今这样紧张时刻只用一桩政治联姻便能拉拢一方势力实在再划算不过,督主待沈姑娘如何沈姑娘心中有数,将来一切尘埃落定,即便北堂家的小姐是正妃,沈姑娘为侧妃也是无比尊贵。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寻常,督主一心向着沈姑娘,有没有那个名分又有何不同呢?沈姑娘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自然明白其中利弊,难道就不盼着督主能旗开得胜吗?〞
到现在沈莙是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有着明显的嘲讽,心中百转千回,到嘴边却只一句,
〝照你这么说,我若不答应,将来姬浔有任何不利岂不都是我的不是?〞
容弼高昂起头,神情倔强,大有和沈莙死磕到底的意思,倒让后者平白生出些心酸来。她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
〝难为你倒是对姬浔一片忠心,只是你说了这许多,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这些话究竟是不是姬浔的意思?〞
容弼跪在地上,听得沈莙这句话,身子骤然一僵,静默了片刻才硬邦邦地开口道:
〝我这次来乃是督主吩咐接沈姑娘……〞
沈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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