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没有保管好玉璜,自知难辞其咎,可是奴婢从兄和近身的丫头与这件事并没有牵连,还望大人垂怜,放过沈葭,她的错处奴婢愿一力承担。”
沈莙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她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姬浔脸上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弯下腰来好和沈莙挨得更近些,
“你还是不肯把伤你的利器从溃烂的伤口里挖出来,说到底,你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是你一直满足于自己小心翼翼维护着的脆弱生活,心里埋怨旁人待你不公,却又逆来顺受地助涨他们的气焰。是你一直一面自以为清高地蔑视着那些权贵,一面又不肯承认没有权力你根本护不住你所珍视的一切。如今的局面分明是你一手促成,到头来却将一切推给了你自己造就的‘恶人’,自己反倒委屈上了。如今是你在求我放你一马,可到了这样的时候你还想在我面前显出你不畏强权的气节来,你这是指望谁买账呢?”
这才是姬浔,这才是那个暴佞恣睢的‘九千岁’,旁人折磨自己,不过是皮肉之苦,只有他,能将人的心剜出来肆意观赏把玩。
沈莙知道自己心里有一处从来不愿碰触的伤口,常年溃烂着,却因为怕疼而不敢剔除。她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护好了那一处伤口,从不叫它现于人前。就连沈菱也无法从她素日里的行为探知一二。可是姬浔发现了,他毫不费力的发现了她明明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自己厌恶不已,却又费尽了力气去维持现状。哪怕今日的事让她这些辛苦建立的一切都轰然崩塌,她仍然执拗地躲避着不愿意面对。
姬浔的话正确得近乎毒辣,他毫不留情地扒开了沈莙的伤口,任由它血肉模糊。
沈莙心里最后一丝企盼都流逝于姬浔的这番无情戳穿,她伸出手来在脸上一摸,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姬浔就着弯腰的姿势,从大氅的一侧伸进一只手,毫不费劲地圈住了沈莙的腰身,稍稍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揽了起来。
沈莙双脚离地,侧脸却只够挨着姬浔的胸膛,小小的身子被姬浔裹在怀里,走了几步便被放在了方才姬浔靠过的长塌上。
那件大氅在沈莙被姬浔抱起来的时候便滑落在地,小云子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搭在了一旁。
软塌底下烧着地龙,沈莙全身都被热气包裹着,因着背上的伤,她只能面向姬浔侧卧在靠枕上。姬浔坐在软塌外沿,早有丫头照小云子吩咐,在一旁备下了热水毛巾以及伤药和绷带。
沈莙的发髻早已乱做一团,姬浔没有耐心打理这个,干脆除去发饰,将她的发髻解开。及腰的乌发散落在身后的,沈莙雪白的小脸看起来娇艳而又乖顺。姬浔颇觉喜欢地用指尖顺了顺她落在颊边的几缕发丝,接过小云子递来的热毛巾,仔细地替沈莙擦洗着双手和脸颊。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伺候人的事,动作自然不得要领,沈莙脸上手背又是有伤的,小云子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
沈莙由着姬浔摆弄自己,恍惚的样子显得乖巧无害。
姬浔替沈莙擦洗过之后拿起一旁一个小小的瓷盒,将里面乳白色的膏体轻轻地在她脸上和手背的伤口抹匀,
“本座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想东厂放人,你就得拿自己的命来换她的。”
他将沈莙的罩衫退去,拉下她里头的衬衣,换过另一盒药膏,依旧亲自上药。小云子咳嗽了一声,在姬浔凉飕飕的眼神下自觉地背过身去。
沈莙用自己仅剩的羞耻心略微挣了挣,立马就被姬浔用力地按在塌上,
“看来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沈府的人,也不是上阳宫的人,你的主子是我,除了我,天皇老子的话在你这里也不能作数,听清楚没有?”
沈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稍稍拉开了自己和姬浔的距离之后才木讷地点了点头。
姬浔终于满意了,转头对一旁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小云子吩咐道:
“去司刑监将人提出来,丢到沈府门口去。”
小云子哈腰躬背地应了是,也不敢耽搁,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折腾了一天,在解决了事情的情况下沈莙紧绷的神经一松,头脑逐渐昏沉了起来。她不知道姬浔为什么想要她做奴才,事实上她也再没有力气去多想了,毕竟眼前这个人的心思自己从来都猜不透,也不敢再自作聪明地去猜了。
沈葭被两个东厂的番子丢在府门口的时候,门口两个守门的小厮被吓得缩手缩脚,直到那两个番子上马离去才敢上前查看,抬着昏死过去的沈葭就往松瑞堂去了。
沈砚正在屋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外边的消息,在此时见两个门房抬着沈葭进了内间,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置信。
肖姨娘打眼一瞧半死不活的沈葭,当即就扑在她身上鬼哭狼嚎。
沈葭似乎是受了棍刑,后背冬衣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沈砚叫人拉开了肖姨娘,将沈葭抬去后院复又请了个颇有名望的外伤大夫替她诊看。
不管是死是活,沈葭总归是被放出来了,因此沈砚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了大半,也没有心思再去打探沈莙的消息,生怕再次引火上身。
王氏低声咒骂了几句,心道没成想沈莙竟真的把沈葭换回来了,而且还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菱从翰林院回府的时候就只见府里的下人忙里忙外,心里一股不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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