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知道楚鄢这是打算指点自己呢,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若是仔细考虑,这些进士中,谁也跃不过你去,你们楚门的家学渊源无人能及。你之后嘛,薛京墨乃是昌和公主和抚远侯薛纪之子,又得了探花,自然前途无量,平步青云。再来嘛,就是陆铎萧二这些官家公子哥了,凭他们的家底,只需有一点真才实学仕途之路都将平坦宽敞。岑黎这一类寒门出身的士子只怕就有些难了,哪怕才学本事强过萧二那些公子哥,官位也未必能越过他们去,当然其中也有例外,不过这些人大多还是要找到愿意抬举收用他们的后台才行。”
楚鄢见沈莙数着手指头,说得脑袋一晃一晃的,心里觉得好笑,伸手将她拉近了才道:
“你数得很全,看人也清,且不妨细想想,那些个有才华的寒门士子是方便笼络,可是他裴榕能笼络得来的,姬浔自然也能,更何况,在京中谁的势力也大不过他去,裴榕无论如何也占不到便宜。然而与那一类进士相较,世家子弟就显得难能可贵多了,有了科举名次,又有整个家族做后台,有他们帮衬,在党争之中自然是无往不利。你想想,薛六是个那般高傲的性子,比起裴榕,他父母倒还偏向姬浔多些,因而他哪里肯屈身于裴榕,听他指指点点。他今日找上我,大约也是实在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楚门这几十年一直没再出一相,他以为我们会心急于出头,所以才来一试,即便我不答应,他也没什么坏处。至于陆铎……此人不凡胜过薛六,近来又与苏相走得近,你以后若是见了他,只管远着些。”
沈莙仔细听着楚鄢说话,听到后来也有些被带进去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二哥是不是也要去赴惠福郡主的生辰宴?”
沈莙想起夜宴之前沈菱来的书信,老实地点了点头道:
“我二哥倒是懒得参加这些场面上的应酬,偏我父亲是个爱攀附的,得了请帖自然要拉着他前去赴宴。”
楚鄢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底略有忧色,对着沈莙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此事拖不得,只怕你得早些取得你二哥的原谅了。青茴馆可不是个好去处,去了未必平安,你须得劝着你二哥,这个生辰宴会只怕去不得。”
沈莙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惊,待要细问时楚鄢却不再开口了,守在门口的书童听得他的召唤,速度极快地顶替了沈莙的差事,推着楚鄢出了小园。
沈莙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也不敢耽搁。和楚鄢分道而行之后已然是见不到裴榕的身影了,想起自己在见过裴榕之后又和楚鄢说了不少时间的话,此时自然是着急,撒腿就往沈菱离开的方向追去,只求他忙着和同窗瞎聊还没来得及出宫门,不然若是不能即刻当面和沈菱解释清楚,事后再通书信只怕他又要晾着自己。
她这里急不可待地跑着,不想就在太极宫前就被两个侍女拦住了。
沈莙心里着急,打量这两个年轻侍女,却见她们腰带上并没有装饰女官专用的彩珠,打扮也不像是宫人,因而尽管极其不耐烦,她还是稳了稳心绪好声好气道:
“不知两位侍奉的是哪位贵人?拦住我又是为了何事?”
那两个侍女对着沈莙的态度算得上十分客气,其中一个较为清秀的向前一步,温声说道:
“沈大人,我们是惠福郡主跟前伺候的丫鬟,如今郡主在禁宫西院暂作歇息,特命我们来邀大人前去相见。”
沈莙被她们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控制住脾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与郡主素来无故,郡主相邀,本不该拒,只不过眼下我确实是有要紧差事要做,只怕不能随二位前去西院了。”
那两个侍女听了沈莙的拒绝和理由,压根没有退步的意思,两人往前走了两步,一左一右驾住了沈莙的胳臂。
“郡主只是客气些才用‘相邀’二字,沈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沈莙心里那个苦啊,自己在宫里怎么就整天被人呼来喝去的,还没个拒绝的权力。她叹了一大口气,认命道:
“两位前面带路吧,这样架着我,可别把禁军引来了。”
那两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才松开了沈莙,一前一后类似于押送地盯着她一路往西院方向去了。
沈莙腹诽,裴榕速度挺快啊,自己和楚鄢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找了后援。那个惠福郡主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他们把自己弄过去到底是想威逼呢还是利诱呢?别是两样换着来吧?
西院有许多小院落,像是楚鄢待过的霜月楼就是其一。沈莙随着她们左拐右拐的,最终进的是郡王品阶才可暂留的阜南院。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装,也不等那两个侍女要求,撇撇嘴自己走了进去。
不出沈莙所料,堂内主座上坐的果真不只惠福郡主一人,方才才见过的中郎将裴榕也坐在上首,自己进去时两人还对了个眼色。
沈莙心里大约知道他们找自己来的目的,因而也没什么可惊慌的,照着礼数向两人行过礼之后便安静规矩地叠手站在堂中,一点也没有先开口问他们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的意思。
她这样一言不发的举动同之前惠福郡主猜想的不一样,她看了一眼沈莙腰带上的彩珠颜色和数量,微仰着下巴,用一种对待下位之人的傲慢语气对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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