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头颅随着李文柏的背诵而微微晃动,看起来居然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一个多时辰过后,天色已经完完全全亮了下来,李文柏终于背到最后一句:“比终兹三节者,仁者可以观其爱焉,知者可以观其理焉,强者可以观其志焉。礼以治之,义以正之,孝子弟弟贞妇,皆可得而察焉。”
口干舌燥地咂咂嘴,见王行之仍然没有睁眼,李文柏小心翼翼地提醒:“老师,学生背完了。”
“嗯。”王行之坐正身体,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望向李文柏,“背诵倒是一字不差,不知可全理解通透了?”
一问既出,李文柏只觉天旋地转,不可置信道:“老师的意思,是让学生再全篇解读一番?”
...
被李文柏的表情逗乐,王行之无奈地笑了:“为师是考教你课业,又非故意折磨于你,故意那么为难你作甚?”
“嘿嘿...”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李文柏忙不迭地拍马屁,“老师待学生如亲子,学生自然是知道的...”
“行了!”王行之没好气地板下脸,“喝口水润润嗓子吧,为师还有话要问。”
得到准许,李文柏告了罪,走到茶几边一口气连喝三杯白水,又转回桌案边坐下:“不知老师有何考教?”
“不是考教,此问与会试无关。”王行之问得漫不经心,“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你可有所擅长?”
此问堪称当头一棒,李文柏取书的手顿在原地,表情木然:“学生...”
说了半天没说出来,王行之不耐地抬头,猛地看见李文柏复杂难辨的表情,反应了一会儿,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你莫非一窍不通?”
李文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瞒老师,学生出身商贾之家,幼时虽读了点书,但到底不如书香门第...这君子六艺中的‘御’、‘数’两项学生倒是粗通一二,但其他的...”
“好了,无需再说。”王行之一脸不忍直视,“算了,午后你随为师去诗会,注意随机应变,不要丢人。”
“诗会?”李文柏瞪大眼,这个“诗会”是他想的那个“诗会”吗?
但王行之显然并不准备给李文柏任何的侥幸心理,边整理今日要用到的书册边解释,“为师的好友午后在五华山顶办有诗会,你随为师前去。”
好吧,果然是想象中的那种“诗会”...
李文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老师,学生一个小辈,到时只需作陪便是,无需吟诗作赋吧?”
“这是什么话?”王行之不悦,“我王行之的学生,若连简单的吟诗作赋都做不到,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师息怒,学生只是随口一问。”李文柏忙解释,心中却苦笑连连。
这下完了,他诗赋的水平也就是能通背《声律启蒙》的程度,就这还是拖了原身的福,万一到时候真被叫起来即兴作诗...
想想到时惨不忍睹的状况,李文柏眼前一黑,只觉生不如死。
但拒不参加肯定是不可行的,古时“诗会”是文人学子扩大人脉最有效的方式之一,他既决定要科考为官,当然不可能闭门造车。
且这种场合一般无人引荐的话,像李文柏这种在文坛籍籍无名的小辈是决计不可能参加的,王行之主动带着他,也是提点的一种。
若要拒绝,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不知道小学生心中的百转千回,王行之从抽屉中拿出一叠卷纸:“今日不讲经,也不谈政事,这是去年会试的考卷,你做做看。”
模拟考试?
李文柏打起精神接过考卷,心中满是感激。
这玩意在京城的黑市叫价可到了百两以上,而且供不应求,如果没点门路连考卷的毛都摸不到,一般的学子能买到几年前的会试试卷都可以说是三生有幸,绝对会如获至宝拿回家反复钻研。
而王行之居然就这么随意地从抽屉里抽了出来,跟平日中抽张白纸根本没什么两样。
“特权阶级啊...”李文柏行过礼,开始专心致志地答卷。
真正的会试考三场,每场三天,考生要在考场中待上足足九日,考卷自然不可能只有这薄薄的一张纸,王行之拿出的只是试卷的一部分,最为简单的“贴经”题。
李文柏仔细读题,发现其中考题果然没有半点规律可寻,上半句出自《诗经》,下半句就有可能出自《尚书》,甚至有随意两册书中随机组合出来的句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凭记忆答题。
能把普普通通的“完形填空”题搞出这么多花样,会试的出题考官还真是个辛苦活儿...
王行之平日公务繁忙,大多数时间都是留下今日的课业题目之后就消失无踪,只偶尔会出现监督一下进度而已,在纯课业上教导李文柏更多的,其实是顾文这个听说很忙却三天两头就能在书院耗上一日的便宜师兄。
可今日不知为何,直到临近正午李文柏答完考题,王行之都端端正正坐在书桌边,看起来一点也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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