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地给王行之行礼,一如三个月前刚刚拜师时一样。
天气越来越寒冷,京城中的大户人家早已用上了地暖,王行之的书房却依旧寒风肆掠,加上院中常青的树木,若不是书房的主人颈间披上了厚重的袄子,恍然间或许会让人以为还在初秋。
学生前来辞行,王行之却依然专注于书本之间没有什么动静,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来了。”
“是的,老师,学生明日就要启程,特来向老师辞行。”李文柏站在门边,没敢和往常一样进屋就找地方落座,和之前相比有些凝滞的气氛让他不敢妄动。
王行之的表情还是淡淡地:“此去交合,可有什么打算?”
李文柏老老实实回答:“学生打算先着手准备入冬之事,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交合气候干燥,收成向来不好,平仓中储备粮食常年不足一半,你能放多少?”王行之面无表情,“今年西州并无大的灾害,朝廷不会允许仅仅一个冬天,就将整个平仓放空。”
“学生知道。”李文柏胸有成竹,“学生已经传信广陵,命管事于周边采购粮食运往交合,想必月内便会到达。”
王行之却并没有多少喜色:“心是好的,但用私财赈济百姓,却是犯了大忌。”
“学生万不敢让老师担心。”李文柏对答如流,“广陵买粮之事,学生已上奏陛下,以朝廷赈济粮的名义发放给吃不饱饭的交合百姓,陛下也已批准,交合百姓将会念念不忘陛下的仁义恩德。”
王行之放下书本:“倒是小瞧你了。”
李文柏躬身:“不敢,多亏老师教导有方。”
“自卖自夸。”王行之嘴角微微勾起,“此去交合天高路远,路途上匪盗横行,各地府兵无用,你可要多加小心。”
李文柏一一应下,心头有暖流涌过。
或许是信任,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对于李文柏就任交合之事,王行之再没提出什么指点,关心过出行琐事之后便放了行,这让已经做足心理准备聆听一整日教诲的李文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敢触老师的霉头,顾文又整日摸不着人影,连告别都没法告,李文柏也只好将疑问憋在了心底。
次日,挥别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环儿,带着贺老夫人好说歹说硬捎上的整整一马车行礼,加上贺府所派的五十名亲兵,李文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交合的旅程。
本来地方官上任,朝廷会派上十几名卫士随性保护的,但全都被脾气暴躁的贺老夫人赶了回去,全部换上了贺府的家丁亲卫,雍和帝对此居然也没什么意见。
让李文柏想不通的是孔正,这位新任监察御史见状不刚直不阿地参他或者贺大将军一本,也不和他这“文武勾结”的典型范例划清界限,反倒坐着他那辆破落马车,不远不近地掉在了李文柏队伍的后方。
动机很明显——蹭护卫来了。
毕竟朝廷惯例,七品县令有禁卫护送,从八品监察御史可没有。
李文柏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他和孔正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人家不老在自己面前碍眼,他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队伍离开京城走了十几里,速度渐渐放缓下来,李文柏掀开窗户欣赏郊外的风景,这才发现随性护卫在马车旁边,骑着高头战马的骑士,竟然还是个熟面孔。
“李二?!”李文柏惊喜地招呼,“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有和贺将军一道北上吗?”
“大人竟还记得小的。”李二憨笑着揉揉脑袋,“小的奉贺将军令留守京郊大营,老夫人听说小的曾给您当过亲兵,选护卫的时候就一道把小的给选上了。”
李二满脸笑容似乎没什么不愿意,李文柏对此表示不解:“你为何不拒绝?留在关中军立功的机会岂不更大?”
“关中军不差小的这一个士卒。”李二举起拳头把胸脯锤得砰砰响,“老夫人说了,这一路上不太平,需要有人保护大人的安全,小的当仁不让!”
“好小子,我记得你了。”李文柏也很高兴,面上的笑容不减“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少不了你小子的!”
因为不放心环儿,李文柏把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留在了京都的宅子里,贺家派来的家丁们虽然可信,但到底不如知根知底的人来得如臂指使,交合还不知是什么情形,李二的出现可说是帮了李文柏一个大忙,怎能让人不高兴。
马上就要入冬了,李文柏记挂着交合无人主事,一路上紧赶慢赶,有好几日错过了驿站只能在野外将就一夜,贺家的家丁都是关中军将士出身,风餐露宿早已成了习惯,自然也不会抱怨什么。
只是没想到,孔正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弱书生竟也能紧紧跟在后面没有掉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居然把原本需要两月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了一个半月。
当上书“交合县”三个大字的破旧牌坊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如果不是护卫中有曾经来过交合县的人再三确认,李文柏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还是这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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