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八。对雨烹春茶。
玉折薇言罢,将手中那团巴掌大的粉白色茶饼放入黑瓷制成的茶碾中,右手取来黑檀木的茶槌,左手扶住右手有些宽大的袖袍,握住茶槌稍稍用劲将茶饼敲成小块。
“这是早春茶,以白茶合朝露花花瓣烘焙而成,江南道进贡而来,我也只得父皇赐了这一饼,若非是你,我可是真舍不得用来待客。”玉轻舟伸出二指拈起一小块茶饼,凑至鼻端轻轻一嗅。
朝露多生于南方山涧之中,长于早春,只在黎明太阳将升未升时开花,叶长而狭,形似兰草,花开五瓣,因花蕊晶莹剔透似一颗露珠点缀其上,故而得名。朝露花期极短,黎明开花,正午日头高悬时花便开败。
《药经》有云:“朝露,味甘,性平,无毒。治消渴,明目,顺气,有延年益寿之效。”
又因其花期短,寻找采摘不易,向来有价无市。
只是将茶饼敲开,便有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清甜香味钻入鼻腔。商青鲤伸手拿起茶几上一枚兔毫黑秞茶盏把玩,道:“多谢王爷了。”
手上的茶盏入手稍沉,微有压手感。口大足小,形如斗笠。盏釉面颜色绀黑如漆,温润晶莹,釉面上布满密集的筋脉状白褐色纹饰,犹如兔子身上的毫毛一样细,像是有光华流转于上。“王爷收集这套茶具想必是花了些功夫的。”
“啧,我虽好此道,却对茶具要求不高,又怎会花心思去收集这些玩意儿。”玉轻舟把手上的一小块茶饼放回茶碾中,向玉折薇一努嘴:“也只有九妹舍得花心思了。”
玉折薇用茶碾将茶饼碾碎之后尽数倒于一个精巧的黑檀木为框绢丝织面的茶筛中,她依旧一只手扶住袖子,一手轻轻左右晃动。茶筛下置了一个黑瓷兔毫纹的深口盒子,茶末从绢面的缝隙里被筛出,落入盒中。
筛完了茶末,她又取来一把茶刷扫去落在盒沿上的茶末,用一方白色的茶巾拭了手。
茶灶上鎏金汤瓶的腹中水已烧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玉折薇握住把手将它提起,另一只手摆了三个兔毫茶盏在身前茶几上,滚水一一注入。
她往茶灶里添了几块银炭,拿茶瓢在茶灶一侧摆放的一个小竹桶里盛了一瓢水添进了鎏金汤瓶中,又将它重新放在了茶灶上。
明明是极繁杂的动作,玉折薇做起来却不急不缓,她神色专注,不似在烹茶,像是擅画之人在提笔作画,擅琴之人在低首抚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之极。
商青鲤见她举手间如行云流水,眸中露出些赞赏味道。玉折薇眼角的余光瞥见商青鲤眸中的赞赏之意,心中一动,眉眼间的冷淡稍褪。
她将指腹压在一枚兔毫茶盏的盏壁,见滚水已将整个茶盏烫热,便把三枚茶盏中的滚水都倒了。用一方干净的棉布把水渍擦干,将盒中茶末倒入盏中。而后她取来黑瓷的茶托,将盛有茶末的兔毫茶盏放在黑瓷茶托之上,分别在商青鲤和玉轻舟面前各放了一盏。
直到茶灶上的水又一次烧滚,玉折薇一手紧握鎏金汤瓶的把手,一手握住老竹制成的茶筅,她稍一倾身,跪坐在蒲团之上,握住把手的手微微一斜,滚水从细长的壶流中射出,直直注入商青鲤面前盏中的茶末之上。另一只手以茶筅点之,手重筅轻,击拂虽过却浮沫不生。
她注水的手一顿,执筅离开茶盏,茶气氤氲中,商青鲤一低头,便见黑釉银毫的盏间,茶汤上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翘着尾巴跃然其上。
“好手法。”商青鲤叹道。
玉折薇又侧身向玉轻舟面前的盏中注水,这次她握着鎏金汤瓶的手微微抬高了些,水流高高注入,茶筅轻轻拂过,收手之时茶汤上顿现一株朝露花。最后又给自己面前的盏里点了一幅山水画。
她放下鎏金汤瓶和茶筅,净了手,端起身前茶盏,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商青鲤放下手中先前把玩的那枚茶盏,也端起身前的茶盏,见茶汤上那条锦鲤已开始渐渐散去,道:“民间大都开始盛行喝散茶,茶道十二先生已渐渐淡出视野,也多不再用‘温谷遗老’一类的雅称去称呼汤瓶等茶器,像这样的水丹青也难得见到了。今日有幸得见九公主点茶妙技,以茶代酒,先饮为敬。”
“咳咳咳。”玉轻舟将将啜了一口茶,听言瞪大了眼,还未及咽下茶水就把自己呛住了,他急忙扭头咳嗽了一阵儿,好不容易顺过来气,惊奇的转过头来瞪着商青鲤道:“阿鲤你跟九妹才认识多久?你就对她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我吃味了!”
商青鲤啜了一口茶,朝露花清甜的芬芳合着白茶淡雅的茶味,唇齿生香。她半眯了眼,想着应该把酱油带来也喂它一盏茶,闻言懒懒扫过玉轻舟,并不搭理他。
“民间虽不常见,文人雅士,显贵达官之家却很平常。”玉折薇道。
“也是。”商青鲤又啜了一口茶。
亭子外雨势略收,乌云慢慢散去,她心头浓重的阴霾在这一盏茶中也稍稍散去一些。商青鲤整理了一下思绪,想着既然有人大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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