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聘哪里会打不过他,当下就一边打笑着一边拉着小个子往练武场那儿走。
“不爽?来打一架,打一架!”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鹤葶苈从窗户那探过头去,正好看到兄弟俩玩闹的场景。收回视线,不由得捂着唇笑了起来。
岁月安稳,现世静好。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无论以后的日子是顺利还是坎坷,至少现在的生活,是这样的美妙啊。
要说在府里的人,还有谁是不欢喜的,可能只有将军了。
离开上京的时候,五个姨娘,江铮远眼都不眨,全都舍了去。就算那些女子在地上哭得花了妆,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动摇。
这个男人,心狠如斯。
可是,他却带走了江聘母亲的牌位。
用白色的绸子细心地包好,和贴身的衣物放在一起,一直都背在身上。每到一处歇脚的地点,都会取出来,很细致地擦拭。
鹤葶苈跟江聘说起这个的时候,他只是冷哼了一声。扭了头,不多言。
人都已经故去了那些年了,你现在却想要带在身边了,是不是过于晚了些?
一个冰冷冷的牌位,擦拭的再干净,保存的再妥帖。你一天三炷香的供着,那也不是他的母亲了。
当该珍惜的那个人不在了的时候,你想念起她的好了,顾念起她的温柔了,知道错了,尝到悔了。可再怎么后悔,都是无用。再怎么痛苦,都不值得怜悯。
舟车劳顿,江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只走了一个多月,便就在一个雨夜里病死了。
对着那具也曾无数次陪他同床共枕过的身体,江铮远皱皱眉,只是淡淡说了句,“烧了吧。”
老夫人有些不忍心,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草草地化了灰,装进坛子里。想着以后若是能找个好些的地方,向着阳,背着风,就埋了吧。
也别入江家的坟了,回得去也不要入了。江夫人在江家,从始至终,都过得并不开心。
那是再好的绫罗绸缎都无法弥补的,缺失自丈夫的爱。
江澍也和这个父亲渐渐疏离了,因为他的绝情,甚至有些恨意。以前的时候,还会壮着胆子和江铮远说几句话,现在却是连个眼角都懒得给他。
就像当年的江聘。
在不知不觉间,这个曾经披着战甲,战无不胜的将军,已经失去了他曾经拥有过的,所有的爱。
身边明明还有着血脉共通的亲人,他却好像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陪伴他的,只有那个牌位,还有他在月下的影子。
无论到了哪里,哪怕是其乐融融的晚膳桌子上,大家都在欢声笑语,他却还是形影单只。
孤寂落寞。孤家寡人。
江聘仍旧恨他,他曾经跟鹤葶苈咬着耳朵,声音低低的,有些冷漠。他说,“对负心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长命百岁,但是孤独终老。”
这时候,鹤葶苈能做的就只有安慰。将军的可怜,是因为他的可恨。
有的时候,江铮远也会主动跟她说两句话。内容无非是绕着江聘的母亲转。
他说她们真的好像。一样都是水一样的女子,像是在月光下安静流动着的溪。
都会弹琴,喜欢诗书,爱漂亮的花朵。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说话的时候,轻轻缓缓的,不急不躁。
唯一的不同是,她也有不高兴的时候,会抿了唇不理人,会闹。可江聘的母亲不会,那个女子,就算是锁着眉头,也是勾着唇的。
说到这里,江铮远又会叹气。哪个姑娘不会撒娇不爱闹呢,是他这个丈夫不够好,没给她活泼起来的机会而已。
言语间,他对那个女子很亲切。管她叫音儿。
江铮远还曾蹲下来,拿着树枝给鹤葶苈在地上写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极为好听,就像她的人一样,很美。
姓端木,名玥音。端木玥音。
写了之后,他又用手指把地上的字擦去。还是叹气,“可惜她已经走了。”
走了…十多年了。
但她的音容笑貌,仍旧让人记忆犹新。
这半年来,江铮远苍老了许多。眉宇间有了沧桑,眼角处的纹路也愈发清晰。他挺爱跟鹤葶苈说话的,也许因为,她是这个家里,唯一还能坐在他对面仍旧有着耐心的人吧。
即便眼角眉梢处,还是有着不耐。
江铮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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