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薛况有盖世的计谋,世人到底都小瞧了他……”
这话说得没头也没尾,永宁长公主听不明白。
她与顾觉非,实在是很熟了。
他也就在她这里,才露出几分懒散不羁的真性情来,偶尔也说一些很神经的话。
所以,此刻她也不问。
手边的蓝皮簿子才翻了一页,永宁长公主叹了一口气,看得不很满意,又往后翻了一页。
顾觉非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东西了,不过没翻。
这会儿见永宁长公主翻起来,一面看还一面皱眉,他便一笑:“哪个贪官污吏,又孝敬了好东西上来吗?”
永宁长公主抬头,气笑了。
她只把那簿子向顾觉非一推:“若是那等要紧的账册,本宫能放在这里不成?只怕一回头就成了你手里的把柄。”
顾觉非当然也就是开个玩笑。
他接了这簿子一看,才知道竟然是花名册:每页上都留了一张画像,旁边标注着姓名籍贯出身性情。
“都是二十五往上的年纪,要么没娶,要么待续弦……”
大半都是京城人士,这上面每个名字,顾觉非都知道一二。
所以这一翻,脸上神态,便有些似笑非笑。
永宁长公主一见,不由皱了眉:“怎么了?”
顾觉非看她一眼,又翻了几页,都懒得再翻了,只道:“这名册,怕是媒婆说媒用的吧?个个都玉树临风,品性好得能上天。”
这家伙,太敏锐了。
永宁长公主没忍住笑出来:“你自来是惊才绝艳惯了,天下能入你眼的也没几个。可本宫看名册上的人,都还不错。我侄媳挑夫婿,能跟你挑夫人一样么?”
“……侄媳?”
那一瞬间,顾觉非眼皮一跳。
他险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永宁长公主侄媳不少,但需要“挑夫婿”的,着实多不起来啊……
“你也知道,当初薛况与她,本就是一桩孽缘。”
永宁长公主叹气,因与顾觉非相熟,都不用卖关子。
“如今薛况已去,我不忍见她还在那府里磋磨,跟个活死人似的。眼下,便想为她挑选一二。你方才翻了许多,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顾觉非手指尖搭在那纸页上,就好像又搭在了那一方雪白方巾上。
微妙的感觉,如同涟漪一般,渐渐泛出。
他低垂了眉眼,谁也看不到他深深的眼眸底下,划过的,到底是温暖的和风,还是冰冷的刀光……
唇角一勾,便是无声的微笑。
顾觉非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尽量让那种微妙的感觉,脱离自己,才慢慢道:“怎么样……我看这些人,都不怎么样。”
“……”
永宁长公主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顾觉非却仿佛没看到,只念着面前那一页:“协办学士孟大人家的四公子,孟瑾,丙辰科进士,丧偶,性情宽厚,仪表堂堂……”
念到此处,话音便一顿。
他抬眸瞧了永宁长公主一眼,淡淡道:“这人乃我同科进士,琼林宴上我见着,是张麻子脸。”
这年头,麻子脸也能说是仪表堂堂了。
永宁长公主听得手一抖。
顾觉非又翻了一页。
“刑部左侍郎周德元,家贫,年三十二,未娶妻……”
“这倒也是,外室不能算妻。”
“我不大记得了,他包在槐花胡同的那两个,哪个勾栏出来的来着?”
永宁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茶盏放下。
顾觉非翻了第三页,见上头的名字,竟笑了起来。
“这个倒是不错,卫家二公子卫倨。”
“今年二十七,才死了老婆。”
“他家一门荣华,偏偏他本人草包一个,废物一介,烂泥一把。卫老不死的扶了他十来年,愣是没贴上墙。”
“人虽次了点,可但凡有点手腕嫁进去,都能磋磨死他。”
“如此一来,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啊。”
永宁长公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觉非指腹划着,就眼见着这一页一页打自己面前翻过,便随意地一松手,任由这花名册合上了。
他转头来看着永宁长公主,语气悠闲。
“京城里这个年纪还数得上号的,没一个我不熟。您要给自己侄媳挑个夫婿,又何必叫人制这劳什子的名册?问我不比旁人都靠谱么?”
永宁长公主皮笑肉不笑:“问你?你顾觉非自是目无下尘,舌头上涂过砒^霜的,什么人到了你嘴里能有个好?”
“长公主这可就是冤枉我了。”
顾觉非摇了摇头,端茶喝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掀了盖儿起来,雅致又从容,养眼极了。
“您说这天下能入我眼的没几个,目今却正好有一个,算年纪也不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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