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阆倒无甚在意,抬手去转叉着山鸡的树枝,又有些苦恼的冲他们道:“今年怎么一只白狐都碰不着?我还许了荞荞一领白狐皮呐。”卫凌随手从脚边拔下一根草:“我们也没看见,就猎了两只赤狐,兴许是前山东西少的缘故。”
走在前头的成斐听见两人的话,步子微微一顿,旁边提着猎物的侍卫察觉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无声一道暗芒,上前笑道:“山前头这块儿平日里人多,没多少野物在这里活动,还是后山花样多哩,野物们长得也好。”
成斐眉梢微挑,旋即含笑道:“多谢提醒。”言罢继续朝江涵所在的营帐前去了。
山鸡烤的皮脆金黄,不断飘出阵阵肉香,苏二搓搓手,兴奋道:“行了没?我都饿死了。”卫凌瞥他一眼:“想吃自己烤,这是阿棠…嗯?”他吸了两口气,眉心一皱,“什么味儿啊?哪里还没熟?”
他循着味儿看过去,一盘才剥了皮的兔子被端到自己面前,身上还挂着血丝,唬的身子往后一退:“嚯,真利落。”
苏二笑了两声:“剥皮烤肉,她去年在边疆练的最熟了,小卫你要适应。”
苏阆浣去手上的血污,转了转手中短刀,冲苏二眯了眯眼,卫凌看见她手中拿的正是前些日子自己送她的匕首,眉毛欢快的扬了扬,用兔子把山鸡换下来,“不就处理个兔子么,你怎么把她说的跟吃人的老妖精似的。”
苏二拽下一根鸡腿递给苏阆:“哪里哪里,阿棠就算是妖精,也是最好看干练的妖。”苏阆翻了个白眼,冲着外皮焦黄酥脆的鸡腿咔哧咬了一口。
虽至秋日,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仍会有闷闷的热意,是以一直到了下午日头偏西时,众人才又陆续离开营帐。
苏阆没猎到什么有趣的物什,倒先出了一层薄汗,遂进了一片林子,荫凉中一阵凉风吹过,拂散了不少闷热的燥意,午后阳光穿过枝叶洒到前方一簇灌木丛中,斑驳安静。
苏阆将染了汗意的碎发拨拉到耳后,提起水囊灌了几口,余光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儿,原本凝住不动的树丛窸窸窣窣摇了两下。
白狐?
苏阆眼底一亮,旋即搭箭去射,可方才放下水囊的动作废了些时间,只能遥遥看见林中飞快跑过的一溜绒白影子,羽箭扑了个空。
可惜了。
苏阆轻叹一声,准备继续埋在荫凉中凉快会儿时,赤卢马却突然扬起前蹄,嘶鸣两声,驮着她追了出去。
苏阆只觉得身子狠狠一颠,整个人已经出了林子,不由失笑,迎着呼呼的凉风俯身冲赤卢喊道:“都跑远了,你当自己是猎狗呐,还能闻着味儿追?”
身.下的马昂首一嘶,跑的更快了,苏阆握着缰绳,心里有点无奈,算了,就当自己兜兜风吧。
赤卢实在是只太爱面子的马,循着白影儿逃遁的方向一路绕到了后山,还不见有停下来的样子。
苏阆打了个哈欠,拍拍它的脖子:“小红,不必那么执着,跑了就跑了吧,咱再找别的。”赤卢马兴许也是跑累了,有些懊丧的喷出一串响鼻,听话的放慢了步子。
苏阆扯住缰绳直起身,才发现山后头虽人少,几乎看不见来往的侍卫,但景致着实不错,山青天蓝,还可闻潺潺水声,空幽清爽,她循声望去,果然靠近山侧的浓荫深处,映着午后斜阳流泻出一道粼粼白溪。
这泼马跑了这么长时间,正好让它饮个水歇一歇。她翻身下马,牵着赤卢往溪边走去。
溪畔山石个个光滑,圆溜溜煞是可爱,苏阆俯身坐下,弯腰捧了一把水泼在脸上。
水声清鸣,成斐提着两只刚猎到的白狐从林中出来,也牵着马走向这边,目光触及到溪畔女子的身影,步子顿了顿。
苏阆袖口松开,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一段净白的手臂,正躬身去捧水,干净好看的侧颜对着他。
成斐不觉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走上前唤道:“苏姑娘。”
苏阆应声抬起头,面庞犹是湿的,长长的睫羽上还挂着水珠,往常清凌凌的眸子里生生平添了几分灵动可人,她见是成斐,先是一愣,旋即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撸下袖子:“成公子也在。”
成斐笑笑,提了提手中白狐,口吻中含着些许无奈:“听闻这里野物多些,本想来猎两只赤狐,结果赤狐没看到,倒射中两只白的。”
苏阆眸子一亮:“正好,我早晨猎了两只赤狐,要不咱俩换换?”
成斐闻言,眉宇舒展,旋即将狐狸往她跟前一递:“求之不得。”
苏阆展颜,欣然接过,将它们装进了挂在马身上的猎囊里,看了眼自己散开的袖口,取过方才解在马鞍上的护腕带子,边扎着衣袖边朝成斐走去。
成斐身后的马饮完水抬起头,突然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径直跑到赤卢跟前,拿头去抵赤卢的脖子,哼了两声。赤卢甩甩尾巴,漠然看了突然黏上来的马一眼,竟没有掼蹄子,只是把头别开了。那马却不知好歹,抖抖耳朵又蹭了上去。
苏阆愕然,指着它看向成斐:“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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