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淬了毒,忽然又转为狂喜,扑通跪在地上把顾繁还有余温的身体送到幼贞前面:“幼贞,你救救他,救救繁繁。你们有办法救他对不对?你看你生病就好了,你也救救他,你要什么,钱,粮食,什么都行,只要你救繁繁。他才四岁,才四岁啊!”
幼贞抿着嘴唇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顾青松,艰难的摇了摇头:“我救不了,抱歉。”
顾青松一把拽住她,脸色狰狞看起来比恶鬼还可怕:“你救不了?为什么你得了这种病还能活下来?我儿子病死,你凭什么活着?他才四岁!”
幼贞别看眼,想要让他松开手。顾青松不依不饶,又去抓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着:“你不是来救我儿子的,那你来我们家干什么!”他忽然想到什么,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来救欣欣的对不对?她跟你好,你肯定是来救她的!你怎么就不能多救一个?要救一个也该先救孩子!救繁繁,你救繁繁!”
他真的很痛苦,这种痛苦甚至如有实质扑面而来,幼贞捏住他的手腕,坚定的移开了他的手。一个孩子病死了,她很遗憾,但她无法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所要求的的,她也做不到。
听到顾青松说的话,顾念上前拽开顾青松,扳住幼贞的肩膀。这个大男孩第一次和幼贞近距离接触,可是他没有害羞,没有激动,有的只是对自己妹妹的关心和担忧:“你来救欣欣吗?幼贞,你能救欣欣吗?”
幼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稻草,被水中无数双手抓住,可是她只是一根稻草,承受不了生命的重量。
“我只是想来看看欣欣。”她轻声说,“我没有救人的办法。”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怎么活下来的!”顾青松的妻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幼贞没有再说什么,掰开顾念的手往顾三爷爷家院里走。这大概是某种幸存者原罪吧,大家一起生病,其余的人死了,所以她也该死。
他们仇恨的目光,情绪的崩溃和发泄真的是因为她没有救人的办法吗?还是仅仅因为她没死呢?
幼贞走进顾三爷爷家,找到顾欣欣的屋子。顾欣欣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几乎瘦到脱形,但是还有意识,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她,露出期盼的目光,声音弱不可闻:“幼贞,你来救我吗?”
“对不起,”幼贞鼻头一酸,坐到她身边,“我没有办法。”
“哦……”顾欣欣的目光黯淡下去,她的脸惨白,没了刚刚的精神,仿佛整个人又虚弱不少。
刚刚院子外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都不如这一个眼神让她难受。
顾欣欣的眼角沁出两颗透明的水珠没入耳畔的头发,她吸了吸鼻子,“那,谢谢你来看我。”她的眼泪越来越多,很快就把枕头打湿了,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口齿不清的问,“幼贞,我想吃橘子,还有葡萄干,还有很多很多的零食,行不行?”
“行。”幼贞拿纸巾给她擦掉眼泪和鼻涕,“都给你。一会儿我去拿。还要什么?”
顾欣欣哭了一会儿,肿着眼睛看幼贞:“你为什么不哭?”
“我……我不会哭。”幼贞摸摸自己的眼角,“现在还不会。”
顾欣欣的情绪看起来已经稳定了,她一向敏感悲观,自从生病后就没抱过什么期待。没有过爱的人,恨的人,伟大的成就,遗憾的事,什么都没有,平淡又安静。从她有记忆以来,她没有过过一天不幸福的日子,这很好,就这样。
她以前是好女儿,好学生,二叔一家常常说她娇气任性,但是她现在才打算做第一件她认为任性的事。她问幼贞:“现在不会,以后就会了吗?”
“恩,以后会。”幼贞诚实的回答她。她能回应顾欣欣的也只有诚实了,今天无论她问什么。
顾欣欣笑了笑,就像以前那样,带着点儿颐指气使的狡黠和娇蛮:“那等你会了之后,你也要为了我哭。”
“好。”幼贞勾住她伸出来的手指。她想,别说三十年,就算三百年之后,想起今天的痛苦和无奈,她大概也会哭出来的。
幼贞没走正门,顾青松一家还在正门痛苦哀嚎,呼天抢地。人与人之间的痛苦是没办法共通的,幼贞站在顾三爷爷家的墙根处冷漠的想,他们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翻过墙头从空间里拿了顾欣欣要的水果和零食,又翻墙过去偷偷摸摸放到顾三爷爷家的堂屋。
李藏珠看她做贼似的一来一回,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顾尚武一家的哭天抢地还在继续,对她的诅咒和辱骂也在继续。把悲痛的情绪变成仇恨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就会比较好过吗?他不是很明白。
但是无所谓,他的小鲛人看起来并不在乎他们的仇恨。这世间的事,总是在被人在乎之后才有意义。
又一个小孩子生病死掉了,村民们对死亡已经产生一种麻木的悲观,顾青松给顾繁出殡下葬,在经过幼贞的门口时,狠狠将一把纸钱扔在她的门前,还有几张飘进了她的院子里。被幼贞扔进灶膛烧掉了。
这天晚上,她上网查了查教程,沉着脸从空间里拎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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