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发到军队的粮食是按照普通城里居民的分量发的,可是军队里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每天训练运动量又大,根本吃不饱。双岭村是整个青山镇收成最好的村子,也是最有可能卖粮食的村子,其它村子自己都不够吃呢。
听说追查小偷的代价是卖粮食,村民们都有些不愿意。被偷的老板娘坐在地上哭喊骂大家没良心,自私自利,根本没人理会,只当她是疯了。
无私,是填饱肚子之后才能有的奢侈品格,现在确实已经没多少人有了。就像是这些军官,说来帮忙追查,不是马上也提出了买粮食的要求吗?虽然没明着说不卖粮食就不帮忙,但是任谁看着,都是这个意思。
最后顾三爷爷拍板,每户卖十几二十斤,双岭村百来户人家,凑出来快两千斤粮食。精神得像是标枪一样的小战士挨家挨户收粮,要钱的给钱,不要钱的打了欠条。于是双岭村每户人家手里都拿到了部队的欠条。
幼贞家这次没落下,也跟着拿出来二十斤粮食。来收粮食的是一个看着资历挺老的,不像年轻人有一股子热血和干劲儿,这个人内敛,深沉,给人一种压迫感。
幼贞开粮仓给人家拿粮食,李藏珠坐在里屋的门口,远远的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一个残疾男人带着一个漂亮小姑娘在这种乱世生活,方必信想起之前来军营里“报信”的那个人说过的话,眼里滑过同情。过得好,遭人妒忌;过得不好,受人欺凌。可惜,除了同情,他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分给他们。
李藏珠对方必信的判断更简单一点:无聊的人,没有威胁。
他调转轮椅回屋,幼贞把粮食递过去。方必信要写欠条,幼贞摇头:“我要钱。”
华国军人的名望和信誉在百姓心里是很高的,所以大家都相信他们不可能欠粮不还。但是对幼贞来说,她没有让他们还粮食的计划,那么欠条就只是一张写了字的纸。钱,至少是看着比较奇特的纸。
二十斤大米,换来一沓厚厚的纸币,也是幼贞拿到的最后的纸币。
军队的人开着大皮卡走了,四五天之后,抓到了偷玉米的人。是邻村三户人家合伙做的,那三户人家今年种的水稻,几乎颗粒无收,眼看家里粮仓见底,动了歪心思。
被偷的玉米全部追了回来,几个主谋被送到监狱。双岭村的人拍手叫好,老板娘喜极而泣。换成那三户的妻儿坐地嚎啕大哭,骂老天不开眼,骂军队仗势欺人,让自己男人去监狱送死。
身份对调,这一次却没有人可以对他们报以同情。
如果他们偷了自己家呢?如果没那么好运能追回粮食呢?那死的就是自己。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来说,刑罚轻重大部分时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当有可能影响到他们时,那还是重一点比较好。
去年借粮食的人家今年还上了粮食,也有些用物资交换的,大家很和平的在村子里做了交易,公不公平是自己心里的事情,总之明面上都是满意的,双岭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丢玉米的事情为双岭村敲响了警钟,粮食收回自家仓库,仍旧不够安全。很多人开始筹划挖地道挖地窖。幼贞经常整夜坐在自家屋顶上,把谁家的地道挖在哪儿,藏了多少粮食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偷东西,她是在训练自己的听力,她现在能听清整个双岭村的声音了。
但是丢红薯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估计连小偷本人都忘了,只有顾欣欣还惦记着,经常咕咕哝哝的在梦里说找红薯。这件事成了一桩悬案。
不过顾欣欣很快也不念叨了,上头知道今年收成不好,农民也过不下去,再次开仓发粮,连农村也没落下。按人头分的粮食,双岭村的人不缺粮,但也没有嫌粮食多的道理,家家户户都很高兴,快赶上过年了。
方必信还带着军队的人来还粮食了,这下子,气氛比过年还热闹喜庆。
幼贞盘腿坐在墙头上,手里握着一束黄黄粉粉的小野花,安静的看着。
她慢慢觉得,不止村民在疏远她,她也在疏远着这个世界。她一次次的给村民预警提醒,本意就是不被世界孤立,结果现在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彻底推翻了以前的坚持。
有点儿伤感。
“yòu_yòu。”幼贞从墙头跳下来,李藏珠看到她手里握着的野花,立刻沉了脸。
幼贞把野花背到身后,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抓到早恋情书的中学生。
“扔掉!”李藏珠滑着轮椅过去,掰开幼贞的手夺过那束花,想扔到院外还嫌不够,他手心里窜出一从金色的火焰,竟然直接把花朵都烧成了灰。
幼贞看得目瞪口呆,回神之后立刻抱住李藏珠的手翻来覆去的研究:“二哥,你,你怎么做到的?你恢复了?都好了?”
李藏珠收回手,不许她转移话题:“花是怎么回事?”
幼贞讪讪的挠挠脸颊,不知怎么心里就很没底:“是早上在门口捡到的。我看着好看,就拿进来了。”
他当然知道是在门口,
喜欢万族无不有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