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好生完备的戏台子!
两旁的朱红色大圆柱子上挂着戏台的楹联,上下联分别写着“水上弦歌,从七音六律易知雅意;台前戏情,纵三坟五典难解惑心。”商秀儿抬起头,看见屋檐的下方挂着硕大的匾额,上面题着“观音台”,心中一动,觉得萧六爷对那位观音娘子好生用心!
戏台里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扫维护,正中间的幕布干干净净,大黄的缎子面上绣着梅兰竹菊,看起来又是雅致又是富贵,旁边是出将入相的帘子,帘子两侧都是玉钩儿并着长有尺余的穗子。戏台子两侧应该还有侧间,商秀儿不敢乱走,心想必是供给伶人化妆用的房间。
私人家的戏园子并不会像外面那样把桌椅在台下面放的满坑满谷,只放了五六对座椅,铺的锦缎坐垫和靠背,萧六爷正舒舒服服的靠在那里品茶。鼓槌儿早已一路小跑过去禀告他商秀儿到了,他撂下茶盏,对旁边的松香低声交待了一声。
松香急忙跑到台上,掀开侧边儿的帘子。
商秀儿瞪大了眼睛,侧边儿帘子里是一个乐池,已经坐了满满一下子人,大概十几位,手里各执着胡琴、月琴、笛子等乐器,一个现成的乐队班子就在那里。
松香对商秀儿躬身道:“若九龄秀姑娘觉得身体大好了,就挑你拿手的出来,给萧爷掌掌眼。姑娘也别多心,既然是求萧爷指点,就别想得太多。”
商秀儿急忙点头道:“我晓得的。”
松香又道:“恕我多嘴,提醒一下,唱念做打,最好各样儿的都来一个。”
商秀儿又感激的道:“多谢小哥关照。”
松香这才下了戏台子,商秀儿便走到乐队班子那儿,先施了礼,才道:“我准备的戏是一出《挂画》,一出《游园》里的步步娇,一出《鸳鸯剑》,再一出《盗草》吧。烦劳各位师傅,看看哪出先来?”
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鼓师似乎是这里领头的,道:“自然先《游园》,唱的放在前面,省的武戏完了歇了带喘的,唱起来气力不济。不过姑娘啊,丑话说在前头,六爷耳朵刁,眼睛也刁,你是预备了四出戏,但可不一定每出都能演完,六爷觉得不行,看不下去了,演到半道儿就会让你停下来。”
商秀儿咬了咬嘴唇,道:“多谢您提醒我。那我们调个音儿,就开始吧。”
萧六爷在下面,看着商秀儿和琴师“咿咿啊啊”的对完了音高,才拿了把折扇,从场侧搬了椅子,将扇子先放在椅子上,才对着琴师示意。
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他只看过九龄秀的一出《西厢记》,里面红娘的唱并不多,此刻台上一开口,他略怔了一下,然后才神色如常的打着拍子看。
台上的九龄秀声音和那晚的红娘又有不同,后者因为是个活泼伶俐的丫鬟,所以嗓子又脆又甜,而此刻传到萧六爷耳朵里的声音,却是刻意放的又缓又软,应该是尽力演绎杜丽娘春困慵懒之状。
随着“袅晴丝吹来闲庭苑”唱出,她的身段也做出娇柔不胜春风的样子来,双手做了个围拢斗篷的动作——虽然并没有斗篷,嘴角始终带着娇怯怯的笑意,脚步欲行又止,行至桌前,身段转圜柔顺,似是对着零花镜子整理一头乌丝和发上花钿。
曲调一转,又到了“醉扶归”,九龄秀缓缓走到椅子那,微微矮身取了上面的折扇。
第二十二章 唱念做打
萧六爷点点头,因这处本应该是丫鬟拿给她的,她既然一人演独角戏,那么作此准备也算有心。
那扇子在她手中和在“活梦梅”手中相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雪白的腕子擎着描金扇子,时而指点花木,时而遮掩樱唇,那眼神似乎看到外面春光撩人,柳丝荡漾,但最妙的却是她眼神聚处,仿佛台上真有位“春香”与她互动。
这一整段唱完,那边的乐队师傅们有些吃惊,萧六爷从头到尾这样品一出等同于排练的戏,这情况并不多见。
商秀儿略喘了口气,看萧六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心中有点忐忑,对师傅们道:“接下来演《鸳鸯剑》吧?是‘摧芳’那折最后的念白,时间不长。”众人点点头,看着商秀儿准备好了,才起了锣鼓点儿。
商秀儿斜倚在椅子上,一句悲戚戚的“大娘啊”出来,萧六爷把扇子攥在手里。
他倒是没想到商秀儿上这出,想必是对这念白有些心得吧,心里暗道,“千斤念白四两唱”,她这个年纪唱这个戏,恐怕是有些拿大了。
但却出乎他意料了,虽然谈不上极好,但是也还可以,甚至某些程度上比前一出的《游园》还好些。
萧六爷看着台上商秀儿的声音细若游丝中又突然翻到极高处,迸发出一句“大娘你饶了我吧”,尾音带着哭音,身子却在地上匍匐前行,确实有了些断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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