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橘在这一瞬间觉得,这个曾经无比高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瑟缩而矮小。
鬓间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无疑是时间的痕迹。
没错,他老了。
再强大的人也会老,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平常的变化却让杜橘心里有了奇异的感觉。
残忍的快意和莫名的惋惜交织一处,最后他忍不住垂下眼眸。
也许现在可以……
肩头如同山岳的重压将他从幻想中惊醒。
搭在杜橘的肩膀上手轻拍两下,让他的小腿无声无息地陷入了地板里,身前的长桌中间也被他被迫俯低的上身挤成了木屑,变成两截塌下。
把杜橘拉到与自己同等的高度后,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杜川大口嚼着烤肉的嘴巴里发出来。
“我说纯一啊。”
杜川靠墙坐在地板上,背后的墙壁不知何时破了个洞,一双黑金色衣袖戴白色手套的手臂穿墙而出,捧着一大盘烤肉停在他嘴边。
“我当初给你起这个表字,是想要你心念纯一,不要婆婆妈妈。”杜川向后抬手点了点墙上伸出的手臂,“听这条狗说你昨晚半宿没睡才决定过来扮冷血把我批判一番,再这么娘炮下去伯父可是放心不下你啊。”
“很惊讶?”杜川在那双手的黑金色袖子上揩掉油渍,“这条狗寸步不离跟了你十几年,但只要一听说我回帝京,就死皮赖脸地追了过来,啧啧,我不在乎别人,但好像有人放不下我。”
“这条狗还说你虽然没去冬名林业,却总在打听和我有关的消息。温情,纯一,你和我到底谁更需要那东西?”
杜橘咬牙抗衡着源源不断从肩头传来的迫力,死死盯着杜川和他背后的双手不发一言。
直到他感觉浑身的骨骼都已经从左肩那里开始碎掉变成粉末,杜川才收回了右手。
失去压力后,杜橘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向前软瘫在地板上。
杜川用指尖挑住杜橘的下巴,将他从地板的空洞里拔出来轻轻提在眼前。
“你想在大比里赢高灵,我觉得不太好。不过,你如果愿意为高灵扫除一些障碍,伯父倒是不介意教你两手。后十六手和三流归一,你爹苦心钻研了一辈子都弄不懂的东西,伯父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教给你。大比第二也不算丢了杜家的脸面,你考虑一下。”
杜橘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扫除哪些障碍?”
“她下不去手的人……秦家的小子,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伯父这么有诚意,你一定会答应吧。”
杜川随手抓起几片烤肉塞进杜橘嘴里:“光阴如走马,纯一,你变了些,这家烤肉的味道却一直没变。伯父也没有变,所以你该知道,该不该答应我。”
精疲力尽的杜橘意识渐渐被黑暗吞没,模糊视野里的那个影子看不见白发和皱纹。
他没有老。
也对,这个男人和时间一样无情,又怎么会老呢……
让墙后的“家犬”把昏倒的杜橘带走后,杜川对着窗外眺望出神,本该带着高日德来此的秦信却始终没有出现。
车站前的一家饭馆里,秦信满脸无奈地拿着已经填满大半的黑色呕吐袋,让旁边的高日德不知道第几次从嘴里喷涌出一堆马赛克。
高日德见到秦信后说去别的地方太麻烦,就把他拉到这里自顾自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能在大醉之后仍然不断地吃、不断地喝、不断地吐、不断地骂骂咧咧的人,秦信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货吐了这么多次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简直叹为观止。
假如不是饭馆生意不佳,除了秦信和高日德,饭馆里就只有一个蓝色齐肩发的女孩坐在角落吃东西而且没表示抗议,就算老板和高日德有些亲戚关系他俩也早被赶出去了。
老板给秦信一个大号呕吐袋之后就躲进了二楼,听凭高日德在饭馆里闹得一片狼藉。
高日德从袋子里拔出脑袋,手掌猛一拍桌,又喝了一口:
“学校那群人,都特么是傻哔!”
“是是是,你要不先缓缓?”秦信道。
高日德没理他,愤然道:“他们知道个鸟!什么正规化,什么形象塑造,都特么是扯淡!”
“对对对,都是扯淡,你往这儿吐。”秦信顺着他,从喝醉以后,高日德已经翻来覆去地把易思大学校董会喷了几十遍,还有两个叫苏翔和蔡苟的人也是被喷的重点目标。
“谁特么让你们插手了?剑道社还不是我们办起来的……现在这个鸟样有什么意思!”
高日德单曲循环地喷来吐去,秦信也只得拿着呕吐袋伺候着。到现在为止除了知道这货酒品奇差对学校怨念颇深之外一无所获,等会儿还要给他买单,川哥请吃饭的提议完全是个坑啊……
“老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高日德对秦信道,眼睛通红,他吐到第五回的时候就把秦信升格成了老秦。
“对对对……”
“那你为什么不鼓掌?是不是不服气?等比赛那天分分钟砍哭你!”
……要不是看你喝醉了我现在就打哭你。
秦信无奈松开袋子鼓了几下掌才让高日德安分下来,不到一分钟,高日德忽然扭动脑袋看到了角落里蓝色齐肩发的妹子。
“她为什么不鼓掌?对我有意见?卧槽,有意见直说啊!萌妹子了不起啊!”
高日德双手一撑起身走了过去,一路碰歪了许多桌椅最后趴在蓝色齐肩发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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