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梁氏磨磨蹭蹭,碍着他升官路。
梁氏心底思忖,自家已是京城显赫名门,这“上头”还能是什么上头?只有二殿下与柳家那边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贵人瞧中了这沈兰池,便想要偷偷在季家先养起来,日后再名正言顺接入府中。
梁氏心道,要是完不成老爷的嘱咐,回头又要落不得好脸色。可这镇南王妃却油盐不进,麻烦的很。
“王妃娘娘,”梁氏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与我外甥女儿非亲非故,如今却死死藏着,不肯将她送到外家来,这是什么道理?要是外人听了,只会觉得王妃娘娘你心思不轨,那也不妙呀!”
这话可是相当难听了,镇南王妃闻言,立刻拉长了脸,冷哼道:“什么非亲非故?兰池是我将来的儿媳妇,我与文秀早给两个孩子定了亲事。将未过门的媳妇儿接来寄养,有什么不对的?”
“定、定亲?”梁氏一愣,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文秀妹妹是咱们季家的女儿,季家又怎么会不知道?”
“出嫁女儿,何必与你们打招呼?”镇南王妃嗤笑道,“不信,你就去问文秀,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要是她回一句‘没有’,我就恭恭敬敬地将兰池送去季家。”
见镇南王妃底气十足,梁氏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讪讪笑道:“王妃娘娘息怒。我这不是不知道有这一桩亲事么!先前都说兰池要嫁给那太……废太子,谁又能猜得到其实和兰池定亲的是世子呢?”
亲事都定了,沈兰池寄住在镇南王府也就没什么了。梁氏赔了礼,灰溜溜地走了。
***
三四日来,京城一直被笼罩在细细烟雨中。
雨水时下时停,天空一直灰蒙蒙的。
十数个官兵驱着一列白衣女囚,朝前慢慢走去。这列女囚大多是因废太子宫变之事而获罪的亲眷,如今只等着赶往教坊,没为贱籍。人群之中,满溢着凄凉哭声。
沈苒垂着头,走在里头。她生的瘦小,便似埋没在人群里一般,叫人一眼难以察觉。
女囚们皆是容貌颜色出挑者,待被送入教坊后,便等着由诸位贵人挑选,以是无人敢碰她们。沈苒虽浑身脏兮兮,乌发结如蓬草,可却没受什么大伤。
耳边哭声已听的麻木,可沈苒的眼珠已经是灵动的,四处偷望不停。
忽而间,她余光捕捉到街边停了一辆马车,那半撩车帘后,露出个人来。那人生的年轻,眼角眉梢都如不谙人事的纯澈少年,正是河间王家的次子陆敬桦。
沈苒与陆敬桦,在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
她征了一下,心思大动,立即朝外扑去,朝着陆敬桦那头苦苦喊道:“大人救我!求你救我!”
虽声音悲怆,又面含期待之色,可她却并不抱希望。那陆敬桦不喜她,觉得她自寻作践,沈苒心底是清楚的。她如此作为,只不过是想要令那些女犯与卫兵觉得,她与陆敬桦有些因缘。如此一来,想要欺辱她时,多多少少会思忖几分。
果然,陆敬桦迟疑了。
“你是……沈苒?”他下了马车,望见这群凄凄惨惨的女囚,目露不忍之色,低声道,“权谋之错,何至于祸及无辜深闺女子?”
他犹记得上一回见面时,沈苒哭红了眼眶,对他恼恨着喊道“人想要往上爬又有何错”的模样。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废太子妃沈桐映于大火中亡故,这庶女沈苒也没好到哪儿去。
见陆敬桦与沈苒相识,为首的卫兵一愣,立刻谄笑道:“桦公子与这位……这位沈家的小姐相识?咱们这的女囚,都是要押去教坊的。若是桦公子有意,明日去教坊挑就是了,我会与人打好招呼的。”
陆敬桦微攥了手,低声道:“我可不曾如此说过。”
他家一介闲王,若是随意救下沈家女,还是沈辛殊的女儿,保不齐会惹来麻烦。
说罢,便要离去。
沈苒见状,微微失望,更多的却是了然。
会救她,那才奇怪。
世上人皆一个样,但凡涉及己身,便会变得自私自利。
沈苒恢复了麻木神情,跟着女囚继续向前走去。可因着陆敬桦的缘故,那些官兵看她的神情也不同了,周遭还有了其他女囚的窃窃私语。
“兴许她明日就被接出去了……真是好运。”
“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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