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池见兄长父母已走远,便堪堪停在门槛前,问道。
“兰妹妹,你早就知道,沈家会将我许给太子殿下,可对?”沈桐映起了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光中透出一分猜度,“以是,你才会说你心系镇南王世子,好在我面前挽回自己的脸面。”
沈兰池思忖一下,道:“若说实话,早前,我也是不知道的。”
“不!你知道!”沈桐映陡然掀翻了面前茶盏,声音尖锐了起来,目露憎恶之色,“你分明知道太子要娶我,可你还是与太子纠缠不清。不然,从前一直厌着你的太子殿下,何至于要在陛下面前求娶你?!”
——从前的太子,明明是如此的不耐烦与沈兰池相处。若非沈兰池主动勾缠,陆兆业又岂会态度大改,竟要当场推了与她的婚事,求娶沈兰池?
“桐姐姐多虑了。”沈兰池神色不变,声音忽而冷淡下来,“你将太子殿下视作人间谪仙,觉得这楚京所有女子都要爱慕他,只怕是想错了,我已再三说过,我并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沈桐映几步逼了上来,眼眶中竟泛开一抹红色。她颤着手指指向兰池,声音巍巍,道:“我险些被当面退婚,这都是拜你所赐。这等屈辱,我终有一日必会加还到你身上!”
沈兰池为她的神态微微一惊。
从前的沈桐映虽也爱生事,可并未如今日这般表现的十足怨恨。想来是太子当面退婚一事刺激了她,这才叫她口不择言起来。
明明那使她险些蒙受退婚之辱的人是陆兆业,可她觉得陆兆业是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就算明知陆兆业那层光鲜皮囊下藏着的可能是一捧废土,沈桐映也一定会把陆兆业当成宝。沈桐映舍不得,也不敢责怪陆兆业,就只能把仇怨倾泻到沈兰池身上来。
欺软怕硬,从来人之天性。
“桐姐姐,我只提醒你一句。”沈兰池拨弄了一下指甲盖,道,“陆兆业并非良人,那东宫只会是个火坑。你可想好了,还要打定主意往这个火坑里跳么?”
她可没说谎,那陆兆业在此时对沈家听之任之,往后,也许还会和前世一般,跟在沈家后头擦屁股,帮着掩盖沈家犯下的种种罪行;但她知道,陆兆业心底里所思所想的,从来都是将沈家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这一世的兰池有心想改变沈家前路,可她顶多只能救自己的兄长父母,却救不了作恶多端的二房。如果父母兄长都不在了,沈桐映做这个太子妃又有何意义?
沈桐映微愣,继而冷笑道:“你做不成太子妃,便来我面前自欺欺人?少天真了!沈兰池,我会过得比你好千倍、百倍。日后,只有你羡我的份,而无你趾高气扬的份了!”
说罢,她极傲地抬了头,踏出厢房去,转身便没入了一从枫林之中。
见她这般倨傲,沈兰池只得摇了摇头。
她可是已经劝过了,只是沈桐映不听劝。
真是可惜了那一张好脸蛋。
***
檀香寺大宝殿,香云缭绕,烟萦鼎炉。本是泥偶身的大佛镀了一层金漆,镶以铺地七宝,便有了庄严宝相,可慈爱众生。
陆子响已在佛前立了半柱香的时辰,指间佛珠却不曾动过分毫。
他身旁站着个身披袈|裟、留着半白胡须的老者,是檀香寺的住持缘悟大师。
见陆子响凝如雕塑,缘悟大师笑了笑,缓缓道:“二殿下如此心诚,太后娘娘必然是极高兴的。”
面前的二皇子身着弹墨轻袍,脚踏锦履,修长身量如玉亦如竹,实乃一位翩翩君子,难怪今上如此厚爱。
佛钟远响,漫徊青山。绵延刹音落地时,佛前阖目静然的陆子响终于睁开了双眸。
“我只望佛祖能佑祖母身体安泰,无病无痛。”陆子响收了佛珠,笑道。一转眸,他瞥见自己的伴读宋延礼自青竹翠嶂后行来,便对缘悟道,“我常听祖母说,缘悟大师这处的枫叶极好。难得来一次檀香寺,我自己去走走看看。”
缘悟一抚长须,连忙道:“一人独游,岂不无趣?不如由缘悟代为领路,替二殿下细说一番这枫中八奇。”
“不敢劳烦缘悟师傅。”陆子响露出一副谦逊神态,有礼道,“若是让祖母知道我打扰了缘悟大师念佛,怕是会罚我抄上一整卷佛经。我一人去便好。”
陆子响多番推辞,缘悟露出憾然神色,点头应下。
待缘悟离去后,陆子响招来宋延礼,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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