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却时不时往外瞥,心下了然至极,便叫个仆役到府门口去望着,看陆时卿何时回。
元赐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只得由着她误会自己是害了相思。毕竟陆时卿在朝堂所行之事, 一丝一毫都没告诉这做娘的,她自然也得替他兜着。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仆役才回报说陆时卿回了,但没入府门,只叫元赐娴出去一趟。
她疑惑着去了外头,掀帘入了停在门前的马车,进去就听陆时卿解释道:“我不回来用膳了,你陪着阿娘。”
她奇怪了一下:“不回来用膳了,怎么还跑这一趟?”
陆时卿是因为早上临走时跟她说了晌午会回,不想失信于她,才特意折返这一趟的,嘴上却没承认,只道:“顺道经过,你回吧,我还得去办事。”
元赐娴看他淡然自若的样子,想是事情处理得还算顺利,便没多打听,临要下去问了句:“那你中午吃什么,我拿点粽子来给你?”
他摇头示意不必:“我去西市吃。”
元赐娴一听,本已起身的人重新坐了回去:“你不是不用外头的吃食吗?”
去年跟她去西市,他干坐着看她吃了两大碗馄饨,还把她给他的胡饼直接丢在了路边。
陆时卿发现她真关心起人来也是特别黏糊,心下愉悦,面上淡淡道:“我应付几个官员而已。”
不料她闻言便是柳眉一横:“你要去胡姬酒肆?”
陆时卿一噎。
见他噎住,元赐娴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跟官员谈事总得喝点小酒,至于去西市嘛,便免不了上那有貌美胡姬丁零当啷旋转跳跃的酒肆。
她登时不爽道:“做什么选那种地方谈事啊,你不嫌人家的脂粉噼里啪啦往你酒盏里掉?还有满屋子熏天的香料气,回来洗上一个时辰都干净不了!再说那些个一言不合就往你怀里坐的舞姬……”
陆时卿颤抖了一下,打了个“停”的手势。这种被人玷污的场面,他连听都听不得。他原还想带上自己的酒具去那边应付几杯,被她一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不是我选的地方,我会离她们远点的。”
元赐娴嫌弃地看看他,说了句“好吧”,起身正要走人,踌躇了一下,突然回头拽着他胳膊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陆时卿嘴角微抽:“你见过谁去那种地方还带正房的?”
“……”
好气。
元赐娴恨恨瞪他一眼,咬着牙再不回头地走了,等陪宣氏吃过午膳,却是心里痒得很,一个没忍住便叫拾翠给她扮了男装,然后捎上拣枝一道去了长安西市。
西市不止一家胡姬酒肆,但能叫陆时卿没法拒绝的官员却没几个,往上数数便只有那些个大员,所以去的一定是最豪奢的地方。
元赐娴叫拣枝挑了两家便打探中了。
这胡姬酒肆顾名思义,便是域外胡人开设的酒馆子,里头形形□□鱼龙混杂,箜篌五弦,笙乐缭绕,侍酒的舞姬也是个个身段婀娜,风情万种。
元赐娴扮了男装,甫一入里就得了酒博士热情招待,问她落座何处。她往陆时卿所在的二楼厢间瞅了一眼,朝他隔壁一指。
拣枝跟她上了二楼,等入了厢间,阖上了房门,就看她将不临街的窗子打开了,用以沟通隔壁,然后把耳朵死死贴在墙上,像在听陆时卿那头的动静。
可惜墙太厚,隔壁的乐声又太响,元赐娴根本分辨不清说话声,只隐约听闻一阵阵低低的谈笑。
她转而趴到窗沿往那头望,一无所获之下叹了口气。听也听不着,看也看不见,她这是做什么来了。
她正想回头寻别的法子窥探,突然听见窗子下边传来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响,赶车人似是一边扬鞭,一边朝车内慌慌张张道:“您千万撑住!”
元赐娴一听这似有几分熟悉的声色略微一愣,往底下望去。
这是一条不临街的小巷弄,一般也就只布衣百姓会往这边通行,但眼下朝这向疾驰而来的马车,车壁雕纹精致,车形阔敞,显然是富贵人家的。
她下意识觉得奇怪,开始回想这个不知在哪听过的声色,脑袋急转之下霍然抬首。
是梦里。
早先有一场梦境里,她曾听见郑濯的下属在桥上打捞她的尸首。
这个车夫是皇子府的人。也就是说,车里人很可能是郑濯。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撑住?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瞬,见马车即将驶过她这扇窗口,转身飞快拣起一个空玉盏往下掷去。
车夫也算反应迅猛,见天外来物,一手勒了缰绳,一手一扬,下意识将玉盏捏在了手里。
如此一来,这赶车的少年也就顺了这“暗器”来的方向瞧见了元赐娴。
他先是一眯眼睛,待看清元赐娴的脸,一惊之下像是找着了救星的模样。
元赐娴见他神色变幻,料想的确是郑濯出了事,朝拣枝一扬下巴便匆匆下楼往小巷而去。
这少年是郑濯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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