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懒散瘫倒在垫了软垫的椅背上,桃华满不在乎的笑上一笑,无所谓道:“怕甚么,虽然无妄犯下弑神大错的事情不能提及,但我们又不是上古大神。你一个精灵,我一个没有术法造诣的古怪半吊子神仙,怕劳什子。”
青山老母这才放下心来。
往北飞个八百里,就能看到白雪皑皑的无生谷,空幽山谷终年被厚厚积雪覆盖,寸草不生繁花不长,除了刺眼的纯白之色以外,看不到其他任何鲜亮色泽。
降落在无妄亲手建造的雪中小筑前,雪颂推门进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无妄,她把挨个房间逛遍了,也没看到他。
难道无妄去后山采摘雪莲花了?
她带着这样的疑问到后山找了找,头发上落满了雪花,手脚都冻得伸展不开了,仍旧没看到他的身影。八成,无妄出远门了。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捧起一团积雪清洗额头上的伤口,准备下次再来找他。
将额头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她直起腰,刚要御风离开,捏诀之前不经意偏过头,便看见身后的雪中小筑前站了个人。
他站在雪花源源不断飘落的雪地中,恍然如屹立群山之巅的松柏,委地墨发用黑色绸带捆起一半,另一半慵懒垂落在身后,怀中抱了个活泼的奶娃娃,两个人眼底都亮晶晶的,闪烁着别样的光彩,连眸子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怎么到无生谷来了?”无妄笑着看她,“我在魔宫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你回来,姜落尘同我说你来仙界了,正好鱼丸嚷嚷着要找娘亲,我便把他也一并抱了来。”
压抑着呼吸的声音,雪颂不敢大声喘气,唯恐眼前的一幕只是幻境,只要她吹上一口气,便都会烟消云散。
无妄抱着鱼丸走近她,缎面鞋子踩在雪地上,“簌簌”声清晰可闻,“怎么不说话?”他问她,“没听到吗?”
无妄身上的特有香味蔓延在周遭,雪颂下意识抽了抽鼻子,等到熟悉的香气涌进肺腑,这才相信眼前看到的不是幻境。
无妄和鱼丸都在这里。
想说些甚么,张开嘴巴吐出个字儿,“我……”便顿住了,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鱼丸在无妄怀中扭啊扭的想要下来,像条鼻涕虫似的,等到无妄把他放在雪地上,一溜小跑奔向雪颂跟前,上蹿下跳道:“娘亲娘亲!父……无妄说要带我们去凡界玩儿,你快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就出发!”
雪颂弯下腰,替他擦去睫毛上沾染的雪花,仰头对着无妄不解道:“凡界?”
靠她更近一些,无妄解释道:“今儿个是正月十五,对仙界来说不是说甚大日子,但对凡界而言,可是个精彩纷呈的喜庆佳节。”不知打哪儿掏出件花团锦簇的斗篷,身子微微前倾,帮她披好,顺手系上一个精巧的蝴蝶结,语气平静道:“正月十五正是最冷的时候,你穿的衣裳较为单薄,长时间处在低温环境中,定然挨不住。加件斗篷便能挨得住了。”
站得远一些,用欣赏的眼光打量她几眼,满意道:“好看,走罢。”
正月十五?雪颂骤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无妄曾允诺要带她到凡界逛十五灯会,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兑现。看来,今儿个他是来兑现承诺的。
心情顿时变得甚为美好,她牵过鱼丸肉乎乎的小手,嗓音轻快道:“凡界现在应当已经入夜了罢,咱们别在这儿蹉跎时间了,赶紧过去。”斗篷上的风毛油光水亮,围在脖颈上暖烘烘的,上头绘着的繁花亦栩栩如生,她朝无妄挑挑眉毛,“顺便一提——你挑的这个斗篷很好看,忒合我的风格和品味,所以……我不打算还了。”
无妄微微一笑:“送你便是。”
凡界的百姓一向很守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上入夜后便无人走动了,可不比仙魔两界,大半夜的照旧有人在街道和荒山溜达。
唯有逢重大节庆,凡界百姓才会彻夜不睡,从夜晚一直热闹到早晨,用一场盛大的狂欢来迎接金乌之神降临。
譬如元宵节。
作为一个沉睡过四万年的女魔头,雪颂极少到人间走动,她总觉得,体恤众生是初微该做的事,毕竟他是三界共主嘛,而她左不过是个被逼上位的魔界帝君,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干啥还来凡界趟这趟浑水。
她对凡界的民风民俗一点都不了解,是以降落在拥挤热闹的大街上时,看甚么都觉得新奇,都觉得有意思。
街头巷尾缀满了花花绿绿的彩色灯笼,屋顶上有,屋檐下有,窗户棂上还有,浑然如片五彩斑斓的湖泊,将凡界妆点得压根不逊于仙界,处处洋溢着热闹非凡的劲头。长街上有许多卖东西的商贩,商品琳琅满目,有在天上飞的纸鸢,还有用泥巴烧出来的陶瓷人偶,雪颂和鱼丸像两个头一次进城的乡巴佬,见了新奇的东西便想伸手摸一把,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恨不得像二郎神一样有三只眼睛。
姑娘小伙子笑语盈盈从身旁跑过去,带起一阵微风,他们还年轻,不晓得忧愁为何物,亦不晓得避讳他人目光,满心都想着那句“莫负好时光”。雪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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