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颜绾一怔,转过了头,这才发现棠观不知何时也已下了车,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眉宇英挺,薄唇轻抿,一袭玄色锦缎长袍被微暖的晨风吹得飒飒作响。
仰着头自下而上望着这位肃王殿下,颜绾只觉着他的身形愈发颀长,如松竹般俊挺,哪怕是在这荒郊野外,也带着些睥睨天下的冷峻疏阔。
许是与棠观相处久了,此刻再面对这逼近的威势,颜绾反倒多了些心安,但软软却是受到了惊吓。
尽管昨夜也见过棠观,但敏感的女孩却下意识觉得此刻的棠观比昨夜要更威严些,不由朝颜绾怀里缩了缩,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奶,奶娘……”
“她人呢?”棠观蹙眉,望向不远处的破庙。
软软覆在颜绾衣袖上的小手微微攥紧了些,在那月白色的衣袖上印上了一个模糊的泥印,“不见了……昨天,奶娘走了……”
颜绾垂下眼,视线在那攥紧的小拳头上扫过,想起了方才在马车之上听到了只言片语。
——“你这个灾星!克死了自己奶娘!”
所以,软软如今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弃儿。
可即便是弃儿,颜绾也总有种软软的身世不会那么简单的预感。
不过也无妨,她若是想知道,大可传信让莫云祁查一查……
豆蔻和无暇也下了车,朝这里走了过来,在瞧见软软时却皆是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又遇上了这个异瞳的女孩?!
“子显……”没有在意豆蔻无暇的神色,颜绾安抚地拍了拍软软的背,抬头低低的唤了一声棠观。
棠观垂眼,撞上颜绾的视线,默不作声。
他们都心知肚明,像软软这样的天生异瞳,十有八、九便是普通人家的弃儿,就连至亲之人都避如蛇蝎,又更何况其他人?
其他流浪儿还能相互依偎,运气好的或许还有可能被什么人家收养,但软软……
从前她还有个奶娘拉扯,如今奶娘一去,若再流落在外,怕是没有什么活路。
颜绾不信异瞳的传言,而棠观也向来不信这占卜算卦等玄学之术,自然将异瞳“灾星”一说也视作无稽之谈。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再次转向了正怀抱灯杆懵懵看着他们的软软。
“发生什么了?”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思时,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一浑厚而暴躁的男声。
颜绾心口一紧,一转眼便瞧见了慕容斐挎着刀,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粗犷沧桑的眉宇间尽是不耐,“夫人又有何不适?”
嗓音微微低了些,他嘟囔出声,“不过一个荣国侯府的庶女,竟还如此娇气……”
若是平时听慕容斐如此讽刺她的身份,颜绾铁定要笑眯眯的“怼”回去,但今日她却是压根没听清慕容斐的话,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软软那双异瞳……
如果慕容斐看见了软软的异瞳,那他们就算想将软软带在身边,怕是都不能了!
慕容斐已然走近,瞧见颜绾正抱着一衣衫褴褛的小丫头,眉心不由拧成一团,面上的烦躁之色更重。
女人果真是麻烦!
不过在路边瞧见一小乞丐,竟就要命令整个队伍停下来!难道还把自己当做救苦救难的贵人不成?!
“今日行程紧迫,还请二位赶紧上车。”慕容斐粗着嗓子沉沉的斥了一句,视线从软软面上一扫而过……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察觉出些异样的慕容斐面色一凝,不由向前又走近了几步,刚要俯身定睛细看那小乞丐的长相,却见颜绾像是护崽似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猛地后退了几步。
颜绾艰难的抱着软软站定,将那乱糟糟的小脑袋在自己肩头一摁,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慕容斐,警惕的转移话题,“慕容管家,我想将这孩子带上……”
豆蔻和无暇蓦地瞪大了眼,同样知道软软是天生异瞳的顾平也惊了惊,连忙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棠观,却见他家殿下竟是一脸平静之色。
见颜绾的反应有些异常,慕容斐刚想要探个究竟,却又瞬间被颜绾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带上这个孩子?!!”
声音一下暴躁的炸开。
软软趴在颜绾的肩上,被慕容斐的大嗓门吓得微微一颤,脑袋向上抬了抬想要转头,却被颜绾轻柔而坚定的摁了回去,便又乖乖的趴了下去,开始纠结的啃起指头。
“夫人以为咱们这是去春游吗?”慕容斐死死瞪着颜绾,瞪着颜绾怀中的软软,恨不得用眼神就将两个人硬生生扒拉开来,“就算是要发慈悲,也得看看场合!夫人以为自己是菩萨吗?”说着,又气得冷哼了一声,“泥菩萨还差不多!”
“……”
要不是慕容斐正在骂她,颜绾都要为这句话鼓掌了。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讽刺还挺有艺术的啊_(:3ゝ∠)_
自己绝对横不过慕容斐这一点,颜绾非常清楚。但……
小人会充分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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