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先开口。
不知何时,雪停了,燕子离去时刚满上的一壶酒也见了底,桌上的干果所剩无几。
离根轻轻一叹,先打破了这份寂静:“皇上,妾身只是小小的嫔妃,不想为谁出头,只想平静的、毫发无伤的过日子。”
皇帝放下酒盏,落漠的道:“朕原以为彩嫔之死你会站出来,是朕高估了你,你没有这个勇气。”
“勇气?皇上是想让妾身在宫里冲锋陷阵,成为众矢之的吗?”
“朕以为你跟她们不同,至少有勇气站出来,你如此胆小怕事,朕对你很希望。”
离根剥着干果的手指一抖,干果内‘骨碌碌’在桌上转了几圈后掉落地上,顺势朝低处滚去,“皇上清楚彩嫔之死,是不是?”
皇帝沉吟了半响,才道:“这样的事在后宫已屡见不鲜,朕很希望有……”
离根突然想笑,截断了他的话,道:“皇上,离根没有你所要的锐气,更担不了此重任。”顿了顿,复又道:“皇上,这三个月来,你除了恼妾身懦弱之外,是不是还想再妾身身上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皇帝的身子遂然变得僵硬。
果然如此,离根只觉有说不出的失落,怔忡的望着他的微垂的眸子半响,苦笑:“皇上,妾身不是她,没有她的锐气与傲气,更没有她的攻击性,妾身,也不是那样的人。”
“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
“那皇上为什么还是放不开?”
“我们曾经相约到永远,那时的美好,朕忘不掉,也放不开啊。”皇帝这话说得苍老,俊秀的容颜在地雪的映影下越发如玉般透明。
这样的坦白与深情,在离根听来只觉疲惫,她似乎走错了,从最初就走错了,如她所愿,她已成为皇帝不可缺少的女人,是红颜知己、是朋友、更是女人,只是,她却不再喜欢这样的身份,皇帝在她面前诉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痛苦,她从初时的乐观到此刻的不堪,入骨的心痛,难道她在皇上的心中只能是这样的地位吗?这份坦白,她已不想再要了。
第三十一章 光阴
“皇上,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您还要深陷在从前吗?”离根眼眶微湿,为皇上心痛,为自己而想哭。
“时候不早了,朕,朕还要回御书房批折子。”皇帝目光闪烁,起身,雪地中修长的身影越发显得孤独。
“皇上。”离根走近他,思索着开口:“后宫之事,您该叫皇后治理,妾身只是小小的荣嫔,无法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自保。
皇帝深深侧望着她良久:“荣嫔,这三个月来嫔妃对你和四皇儿时明时暗的手段,你以为是凭空而来的吗?”
离根微怔。
“她若真心想将这历朝历代的丑陋断根,又怎会发生彩嫔之事?而朕也只是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是啊,他希望能再荣嫔身上看到记忆中那人的影子,这样的想法总是不经意的在脑海里冒出,他无法抗拒,可他更希望的是想有个知他,解他,能陪他一辈子的女人,孤独,这一生他尝够了,不过,这三个月,足以证明荣嫔是能陪他一辈子的女人。
“皇上为什么要妾身有自保的能力?”是她多想了吗?离根十指不自觉地攥紧。
“朕希望在这皇宫里,有人能陪朕到老。”
越是深夜,天就越发的冷,离根却觉全身心都在沸腾,一点点,由内而外扩散。
“朕该走了。”
“皇上,妾身会一直陪着您,开开心心的活到老。”
皇帝转身望着她,漆黑的目光有丝波动,淡淡道:“朕不信承诺,但朕等你实现承诺。”
目送着皇帝出了院子,离根嘴角悄然扬起笑弧,却又感到鼻子微酸,略有哭谊,皇帝对她是有情还是无情呢?他知道这三个月嫔妃们对她与四皇子暗中的伤害,却不闻不问,今天又告诉她要陪他到老。离根突然觉茫然,她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内心又觉失去了什么,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春来秋去,当四皇子口齿伶俐的能背诵出一段古文时,时光已过了七载,这一年是吉隆十九年三月初一。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正是赏花好时节。
御花园内,皇后正领着后宫嫔妃在赏花,娘娘们身着五颜六色的妃子服,与姹紫嫣红的花儿相比丝毫不逊色,离根一身淡蓝纱衣,与身着艳服的后妃们相比素实许多,她是四皇子的娘亲,因此尾随在贤妃身后,满面笑容的听着妃嫔们的娇声高谈。
此时,听得皇后笑声说道:“一大早的就不见了太子,我倒上哪儿去了,原来是领着弟妹们也在赏花呢。”
众妃们朝前望去,知书亭内,皇子和公主们正在争执着什么,个中还夹杂着小皇子的哭闹声,几名乳娘站在一旁都手足无措,见皇后领着众娘娘朝这边走来,忙领着各自小主子上前请安。
“孩儿们见过幕后,淑母妃,德母妃,贤母妃。”皇子皇女们纷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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