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其中需要的天材地宝、血引魂方、采补炉鼎都好得,他乃一国之君,做起来自然也能周详隐蔽,不被人知晓。唯一一点,此法在有所小成之前,要求禁欲。
章和帝富贵已极,什么都享用过来,本来是不难的。偏偏遇上一个曲青青,极品二字不能道尽,要是时刻陪在身边,他还真没有信心能一直忍住。若是在宫中却不去相见,宫里跟红顶白,这柔弱清高的女子要受多少践踏磋磨,章和帝略一想想,也是心如刀割。
求长寿,本来也是想着和这女子白头偕老,若中间出了变故,红颜蹉跎,也是不美。
太后的提议,居然恰到好处。
试探着对青青提了太后的意思,这女子果然不凡,一点儿没有自怨自艾或悌泪涟涟,只直接问道——
“启郎是为孝心?为权衡?或为其他?”
章和帝搂过这绝色,于她耳边将自己连妻子、亲母、心腹都不曾透露的实情一一道来。
曲青青睁大了眼,欢悦的泪珠儿瞬间划过芙蓉面,低声道:“青青知启郎为何隐蔽,只是此法毕竟不知根由,还请启郎谨慎,启郎权柄天下,定能寻一二忠心医者。”
章和帝当然欢喜他女人一片关心。
两人又商量了一夜,终于定下谋划。
到此时,青青才显出不舍来,只软语道:“若成,青青自当保重,唯愿白首。”
话只说一半,却将“若不成,定随君碧落泉”的意思表现得清楚明白,让个老皇帝不知还能如何疼爱。
章和二十四年三月,玉德妃令天下女人都嫉妒艳羡的生辰宴会上,章和帝兴之所至,笑着道:“吾甚爱玉德妃,旦有所请,倾天下从耳!”
这话惊得在场所有人心都跳没了。
老皇帝这是昏了头?
喝多了?
这种实打实昏君言辞,居然这样大喇喇说出来,不怕明儿早朝大殿柱子被一竿子臣子撞断么?
所有人都看向身子刚刚转好,就来参加一介嫔妃生辰宴会的太后。
谁知,太后竟然也疯了,居然一点儿不生气,笑意盈盈地道:“玉德妃倾城绝色、德行尤佳,哀家也爱之难尽,皇帝一言九鼎,玉德妃今日旦有所请,必从之!”
这下子众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刚好,丝竹已歇,一时间场面寂静尴尬之极。
这本是商量好的剧本,青青当然全力出演。
她整仪容,跪到中堂,叩首,曰——
“妾自入宫来,得圣上垂怜,又有太后爱宠,竟从不知疾苦,实乃三生有幸。虚长年岁,无一功德,今见太后年高,皇后多病,公主体弱,每一思之,唯恐妾恩宠太过,虚耗福泽,竟致妾至亲之人有碍。妾万死不足偿还一二,只愿青灯古佛,祈福上苍。”
语毕,叩首不起。
还没从“皇帝太后都疯了”缓过神来的众人,又被玉德妃这神来一笔给吓懵了。
圣眷正浓的宠妃要出家?
这就对了,原来是我没睡醒,就说怎么上头几座大山集体抽风呢。
不管大家怎么无言以对,反正皇帝、太后和玉德妃显然是准备充分,流程感十足,众人一晃神儿的功夫,人家就已经三请三辞、三拜三扶,你哭我跪,弄得十分感人。
但是!
但是到最后,皇帝和太后居然含泪答应了!
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夫人宮婢,无不觉天上一声惊雷,心里一句“卧槽,什么鬼!”
虽然“群演”不太到位,心知肚明的三个人还是十分尽职尽责地把自己的角色演得感人肺腑。
于是,在所有人都不明究竟的时候,玉德妃已经带着长宸公主和全副仪架,去了皇家别院,并说是三年后才归。
当然,说是不明白,其实大多数人一看皇帝三人的架势,就知道此时绝对不是什么抽风或者临时起意,分明是深思熟虑,准备充分。既然这样,其中的内情就很值得大家再三思量了。
首先,不像是失宠——没看皇帝送人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不像是玉德妃失德——不然悄悄弄死或送到庙里都是有的,但玉德妃出行的仪仗,那可真不比皇后差几分了。更有后宫朝臣集体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圣宠公主和亲去了呢!
也有人猜是太后谋划,毕竟,太子的生母不是皇后,偏偏几乎能左右皇帝决策的玉德妃又和皇后相交莫逆。玉德妃德行出众,从无错处,太后无奈之下,把她送走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唉,可怜红颜天妒,皇上竟如此孝顺,心头肉也肯割舍,实在令人拜服。
真相如何,上头不开口,众人也没有一定要追根究底的意思。
毕竟,不管其中到底有多少隐情,不管玉德妃有多么风光,都已经过去。
天家情薄,此时深情厚谊的皇帝都能割舍下她,三年后,还能记得什么呢?
再有万分唏嘘,忙忙碌碌、汲汲营营的众人,也不会将一个失败者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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